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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。

又一个帮闲进了院子,上前禀报:「世子爷,府学下课了。」

「看到许克生了吗?」周骥急忙问道。

「小的看到了,他一个人回家了。」

「走,爷找他看病去。」周骥急不可耐地站起身,「再等下去,爷疼的受不了。」

侍女们急忙上前给他更衣,穿鞋。

一群清客、帮闲如释重负,齐声喝彩:「看病去!」

「小的脚丫子痒痒,也想请神医看看!」

「小的也有痔疮,这次正好!」

「咱们要看仔细,回去好传扬一番。」

「..

"

周骥换了一身素色长袍,虽然眼睛有些浮肿,但是长相还称得上中人之姿。

「都跟着爷去。」

周骥一声喝,带着清客、帮闲出了花厅。

方香永急忙对帮闲们喝道:「大家都小点声,别吵到了老侯爷。」

众人都声音瞬间小了下来,老侯爷的脾气可比世子爷还要大。

周骥却摆摆手道:「没事,老爷子今天去宫里探望太子了。」

一群人的嗓门又大了起来,吵吵闹闹出了侯府,直奔许克生的院子。

走不多远,周骥又站住了,认真叮嘱道:「爷是去看病的,你们不许打砸!不许骂人!不许耍横!爷今天要讲道理。」

他心心念念要恶心许克生一次,但是也担心手下的帮下收不住,惹出祸害。

如果惹得陛下震怒,那就得不偿失了。

「世子爷?」有帮闲不明白他的用意,「这幺客气做什幺?」

周骥不敢明说,有些事朝廷不愿意公开讲,只能不耐烦地骂道:「少他娘的废话!听爷的,今天摆出侯府的体面,去好好地恶心他一次。」

方香永带头叫道:「听世子爷的,摆出体面,咱们以理服人!」

一群帮闲跟着叫喊,「以理服人!」

周骥这才笑道:「一群贱皮子,爷好好说话不听!」

~

太阳西斜,江面上金鳞跳动。

燕子矶码头。

一艘普通的乌篷船靠在岸边,女眷已经登船了,力夫正在向上搬运箱笼。

凉国公府的幕僚骆子英正在送行,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书生。

书生虽然十分憔悴,但是难掩清俊的相貌。

骆子英缓缓道:「谨瑜啊,襄阳城有几个做学问扎实的,你先去蛰伏一两年,让老夫再想想办法。」

王亦孝很惭愧,躬身道:「先生,学生已经彻底绝了入仕的念头,以后就安心读书,教育几个学生,此生足矣。」

十年寒窗苦读,终于幸运地中了进士,熬了一个礼科给事中。

未来一片美好,却被周骥给阴了。

王亦孝感觉自己一生都无法洗刷这次的屈辱,与其入仕途被人不断挑起往事,不如隐居乡野做做学问。

最后一个箱子装上了船,力夫们拿着工钱走了。

骆子英无奈地摆摆手,」谨瑜,天色不早了,上船吧。到了襄阳给老夫来信报个平安。」

王亦孝出了事后,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,死活不愿意回故乡。

最后骆子英在襄阳城联系了一份教书的活计,王亦孝道德有了瑕疵,但是学问还是很扎实的。

王亦孝眺望堤岸,心中有些失落。

「骆先生,学生————」

岸上传来一阵马蹄声,几匹战马冲了过来,为首的一个壮汉正是蓝千户。

蓝千户在岸边勒住马,纵身下马,扔了马缰绳大步下了堤岸。

王亦孝急忙迎了上去,「大舅,————」

他眼圈红了,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

蓝千户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,「你这倒霉孩子!」

王亦孝哽咽了,」都是我自己的修行不够。」

蓝千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询问道:「东西都装好了?」

「是的,大舅。」

「那也别磨叽了,赶紧上船吧。走的这幺晚!」蓝千户摆手催促道。

骆子英也过来催促上船:「走的快一点,还能在下一个县城歇息。」

王亦孝终于登船了。

蓝千户大声道:「踏踏实实教书,老老实实做学问。」

客船缓缓驶出码头。

王亦孝站在船尾,向岸上一个长揖,良久才真起身,径直去了船舱。

骆子英、蓝千户站在岸边,看着客船逆流而上。

~

江风猛烈,扑打着两人的衣襟。

骆子英看着滚滚江水,皱巴着老脸,忍不住一声长长的叹息:「可惜了!」

这是给凉国公储备的人才,王亦孝心地纯良,聪明练达,有宰辅之才。

此子未来必将是老公爷的一大助力,可惜被小心暗算,中途夭折了。

蓝千户有些不解:「就这一次,能有什幺啊?这孩子也是想不开。」

骆子英摇了摇头:「人这一辈子,有些错能犯一千次,一万次。但是有些错,一次就能毁了人一辈子。」

蓝千户若有所悟:「就像将军打仗,一次败仗可能就战死了。」

骆子英看着客船渐渐走远了,心情有些低落,」千户,咱们也走吧。」

蓝千户终于意识到,外甥回不到从前了,心里一阵绞痛。

同时,他又很惭愧:「是在下没有管教好,让老公爷失望了,也浪费先生对他的栽培。」

「回了城,在下去给老公爷请罪。」

骆子英叹了口气:「老公爷中午进宫了,去探望太子了。」

「太子?他————如何了?」蓝千户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他只是千户,这个问题本不是他该问的。

骆子英看看左右,低声道:「不好说。」

蓝千户心中巨震!

凉国公府一系的荣华富贵,可都在太子的身上。

骆子英不愿意深谈这个敏感的话题,反而有些担忧王亦孝:「襄阳离京城远了,希望谨瑜能尽快适应吧。」

蓝千户安慰道:「襄阳卫所的指挥使,是在下的袍泽,有过命的交情,在下已经去信,托他照顾一二。」

骆子英欣慰地点点头:「有靠谱的人照看,开始的半年就好过了。」

蓝千户知道骆子英对王亦孝抱有莫大的希望,这次王亦孝出事,对骆先生也是一次打击,直接扰乱了骆先生的很多安排。

蓝千户安慰道:「先生您别难过了,怪亦孝这孩子自己不争气。又不是没见过女人,怎幺就————」

骆子英摆摆手,苦笑道:「美人计啊!多少英雄好汉都折在这上面了。也是老夫大意了!」

蓝千户陪着他上了堤岸:「先生,潜藏几年谁还记得?到时候再让他入仕途好了。」

骆子英点点头,有些遗憾地说道:「入仕自然没问题,但是只能在地方了,来京城终究是难的。」

蓝千户也默然了,骆子英分析的很有道理。

毕竟有了瑕疵,很容易被对手咬住不放。

只是从京城的正二品尚书,变成了地方从三品的布政使,差别就太大了。

~

骆子英走上江岸,站着喘息,随口问道:「听令尊说,你和锦衣卫的一个镇抚使有点不愉快?」

蓝千户摆摆手,「骆先生,是有人用损招坑了我手下的一个董姓百户,在下公开发了几句牢骚。」

他将董百户被坑,大概说了一遍。

最后说到治马,蓝千户大笑:「设计的招数很损,还顺便恶心了陈同知,但是他们没想到董百户请了一个年轻的兽医,出手就给治愈了。」

骆子英急忙问道:「年轻的兽医?怎幺治的?」

蓝千户摇摇头:「陈同知守口如瓶,自己不说,也不许马夫说。他的马夫隐晦地说方法很罕见。」

「兽医叫什幺?」骆子英急忙问道,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。

「先生,他叫许克生。」

「你不认识他?」骆子英忍不住笑了。

「在下听着耳熟,」蓝千户挠挠头,「似乎在哪听过。」

「令尊没和你谈过?」骆子英继续问道。

蓝千户的父亲是凉国公的一个义子,肯定听说过许克生的。

蓝千户缩缩脖子,尴尬地说道:「他才不和在下聊天,见了只会骂我。」

骆子英大笑着说道:「许生这个人你最好留意一下。老公爷的乌骓马就是他治好的。」

蓝千户恍然大悟:「怪不得听着耳熟,在下是听马夫提起过的。说是老公爷的马夫得了许生的传授,现在一家男女靠给人养马就过的十分滋润。」

骆子英又问道:「坑你手下百户的人是谁,查了吗?」

蓝千户回道:「先生,董百户动了点手段,已经查清楚了,是掌管诏狱的镇抚使公孙胜。」

骆子英沉吟片刻,低声道:「那你要小心一些了,别让公孙胜咬你一口。

蓝千户一挺胸膛,不屑道:「他该知道在下姓蓝」!在下也警告过他,他敢再动我的人就让他好看。」

骆子英摇摇头:「能想出这种坑人的损招,公孙胜必然不是大度的人,你还是多加注意吧。」

看蓝千户有些不在乎,骆子英指着长江,」谨瑜比你聪明,背后一样是国公府,结果呢?」

蓝千户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,认真地回道:「先生说的是。不过,公孙胜要是报复,许相公应该排在第一个。」

骆子英笑道:「公孙胜应该不敢去动许生的。」

「先生?」蓝千户迷糊了。

蓝千户是自己人,骆子英没有遮遮掩掩,低声道:「许克生不仅医兽厉害,他医人也是神医。现在,他在给太子治病,三日入宫一次呢。」

蓝千户感觉自己拳头大的脑仁在熊熊燃烧,脑子转的太快了。

「他————他————一个兽医————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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