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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7章 来保偷情,花子虚还钱

皇宫。

宫苑里虽不见霜雪,寒意却已悄然渗入骨髓。郑居中得了擢升的消息,心头那点暖意,竟将这深宫寒气驱散了几分。

他今日特意换了簇新的官袍,紫棠色云锦,在殿内宫灯映照下,隐隐流转着暗沉的光晕。

这般颜色,倒衬得他脸上那几分新贵之气愈发显眼。他快步趋入御书房,一股浓郁的暖香混杂着果品清甜之气扑面而来,熏得人有些发晕。

「臣居中,叩谢娘娘天恩!」他撩袍跪倒,额头重重磕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,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激动和感激,「若非娘娘眷顾,居中何来今日!」

暖阁内,郑皇后斜倚在铺着厚厚貂绒的矮榻上,身旁放着一叠奏折,指尖正捻着一颗硕大浑圆才进贡不久的蜜桔把玩,圆滚滚、红艳艳,像颗凝固的血珠子。

听了郑居中这话,她眼皮都未擡,只懒懒地哼了一声,指尖一松,那蜜桔便落回身旁嵌螺钿的玛瑙盘中,发出「咚」的一记轻响,滚了两滚,停在几颗同样饱满的果子旁边。

「谢我?」她终于擡起眼,目光却像殿外初冬的日头,看着温煦,实则疏离得很,「你我亲族,本是一体,何须挂在嘴上?」

她嘴角似笑非笑地牵起一点弧度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,「你该去谢的,是那真正该谢的人。记着人家的好,搁在里头,那才是正经。」

郑居中跪在地上,心头一凛,立时便明白了。他慌忙应道:「是是是!娘娘教训得极是!臣糊涂了!」

他略一思忖,脸上堆起恭敬又了然的笑,「臣这就出宫,往太师府上拜谢!蔡太师提携之恩,臣没齿难忘!」

郑皇后一愣,气笑了,手腕一扬,方才把玩的那颗硕大蜜桔,裹着一股果香与怒意,直直朝郑居中面门砸来!郑居中哪里敢躲?

「噗」地一声,不偏不倚砸在他崭新的紫棠色云锦官袍前襟上,鲜红的汁液瞬间迸溅开来,洇湿了一大片,留下一个黏腻狼狈的污迹,甜腥气直冲鼻端。

「蠢材!」郑皇后柳眉倒竖,尖利得刮人耳膜,「让你谢蔡京?蔡京他奉的是谁的旨意?!他揣摩的,又是谁的圣意?!你脖子上顶的,莫非是个摆设不成?!「

她气得胸口起伏,腕上几只赤金镯子碰得叮当乱响。

郑居中吓得魂飞魄散,冷汗「唰」地就下来了,湿透了里衣,冷冰冰地贴在背上。他慌忙以头抢地,磕得砰砰作响,再不敢多言一句:「臣愚钝!臣该死!臣——臣知道了!

知道了!」

见他这副惶恐模样,郑皇后胸中那股无名火气才稍稍平息。她深吸一口气,那浓郁的安南沉香气息钻入肺腑,勉强压下了翻腾的怒意。

她重又靠回软枕,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,甚至还带上了点慵懒的倦意:「去蔡府拜谢,原也是应当应分的礼数,去吧。」

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光滑冰冷的貂绒,目光却锐利如针,穿透暖阁里氤氲的香雾,牢牢钉在郑居中身上,「只是你要给我牢牢记住了」

她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,扎进郑居中耳中:

「官家的心风往哪个宠臣身上吹,你就得给我稳稳地站在哪一边!蔡京?」她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讽笑,「他起起落落,牢牢霸在了高处,这不假。可他若是哪一日再跌落下来,你难道也跟着他一起滚进泥里去不成?」

暖阁里死一般寂静,只有鎏金兽首熏炉里沉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。

「蔡京是提了你,」郑皇后慢悠悠地续道,目光扫过郑居中袍襟上那团刺目的污红,「可你前脚刚升了官,官家后脚就批了童贯的奏请,提了王子腾,还纳了那荣国公之后,王子腾侄女,贾元春入宫为妃——这桩桩件件,你还不明白幺?「

她不再看郑居中煞白的脸,视线转向窗外。庭院中几株老梅,虬枝盘曲,光秃秃的枝桠伸向铅灰色的天空,酝酿着无声的风暴。

「官家对蔡太师.」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,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,「怕是又起了些别的心思了,这些年都是如此,久了又厌,厌了又驱,驱了又悔,在身边的不珍惜,偏要惦记想着死去的,这男人——呵,真真是天生的贱骨头!「

郑居中只觉得心中寒气,比殿外的初冬朔风更凛冽百倍。

「臣——臣谨记娘娘教诲!」他喉咙发紧,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
郑皇后不再言语,只微微擡了擡染着蔻丹的手,指尖在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冷光。

郑居中如蒙大赦,又重重叩了一个头,这才佝偻着腰,拖着那身沾了污渍的官袍,一步一步,极轻、极小心地倒退着挪出了暖阁。

帘子落下的刹那,隔绝了里头沉水香的暖腻,深宫甬道的寒气猛地裹挟上来,激得他狠狠打了个寒颤。

暖阁里,郑皇后依旧倚在榻上,仿佛方才的雷霆之怒从未发生。她目光落在玛瑙盘里剩下的蜜桔上。

她伸出染着艳色的指甲,轻轻点在一颗蜜桔光滑的表皮上,指尖微微用力,那脆弱的红皮便无声地凹陷下去,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,渗出一点清亮的汁液来。

寝殿里药气未散,混杂着墨香。

宋徽宗斜倚在明黄锦缎的龙榻上,额角裹着一圈素白细布,隐隐透出点暗红,衬得他原本就清瘦的脸更添几分病弱的苍白。

「臣妾给官家请安。」郑皇后的声音放得软绵,像初冬新雪,落地无声。

「嗯,免礼。」官家闭着眼睛嗯了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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