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寧五位千户匯聚在此,邹祥道:“姐夫,朝廷要我们去金陵说是要给我们升迁,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?”
其他的千户也看著赵德全,朝廷的意思是他们会得到晋升,去的又是金陵这样的都城,加上东番岛上有大同军,福建也不安全了,许多人都有点心动。
赵德全冷笑道:“如果你们想死就去,你们不清楚北方的情况吗,这两个月大同社开始增兵,
朝廷也疯狂的招募士兵,双方剑拔弩张,你们现在去了金陵,等著被大同社的火炮打成渣吧,留在福建大同军的战船也不能登上岸,但去了金陵,我等就要面对几十万大同军了。”
几人一想也是,但邹祥皱眉头道:“但张督师,一直在催促我们去金陵上任怎么办?我等准备好抗令不遵,张督师可是次辅的学生,不好糊弄。”
赵汉全淡然道:“这还要我教你们,找几个家丁,弄场兵变,而后上报朝廷就是福寧卫所少不了我们。把兵变弄大一点。”
“遵命!”几个千户露出贪婪的笑容,兵变不但是他们和朝廷谈判的筹码,也是他们趁机敛財的方式。
大同十二年(1636年)二月二十日,泉州府衙府衙正堂內,气氛凝重,窗外是闽地初春的湿冷,屋內则瀰漫著更深的寒意。
张薄端坐主位,夏允彝、杜麟微、周立勛分坐两侧,面前摊开的福建舆图上,几个关键的卫所被硃砂笔重重圈出一一镇东卫、平海卫、富寧卫、镇海卫、永寧卫。
“秦邦琦(镇东卫指挥使)、盛时仁(平海卫指挥使)已奉调令,带著他们的心腹千户启程前往金陵述职了。”
“如今剩下的硬骨头,便是富寧卫的周斌、镇海卫的祖呼海,还有永寧卫的赵德全,他们都在找藉口不愿意去金陵。”
周立勛看著地图,眉头微,带著几分谨慎建议道:“天如,既然镇东、平海二卫较为顺从,
已將其指挥使调离,何不先从这两处入手清田?先易后难,稳住阵脚,待局面明朗,再图其余三卫?如此步步为营,或可减少变数。”
张薄猛地一挥手,断然否决:“不可!此议休要再提!”
他目光扫过眾人道:“此清田机会,关乎朝廷根基,关乎福建能否成为东南稳固后方,以应大同社之威胁,是某以项上人头作保,才爭取的机会,若分而治之,走漏风声,让周斌、祖呼海、赵德全之流有了防备,或串联一气,或销毁田契,或煽动军户,则前功尽弃,后患无穷!要动,就必须先难后易,一次清理出整个福建的军田。”
他的话语斩钉截铁,带著破釜沉舟的气势。夏允彝默默点头,显然完全赞同张薄的战略。
杜麟徽与周立勛对视一眼,虽仍有忧色,但也知张薄所言在理,此刻他们已无退路。
就在这紧绷的寂静中,府衙外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和嘶鸣。紧接著,一名满身泥泞、盔甲歪斜的传令兵儿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扑倒在地,声音带著哭腔和极度的惊恐神情道“报一一督师,大事不好!永寧卫永寧卫发生大规模譁变!乱兵乱兵衝出营盘,正在劫掠周边村落!杀人放火,无恶不作!指挥使赵大人赵大人弹压不住,情势万分危急,特命卑职星夜疾驰,恳请督师速发援兵,否则永寧卫乃至泉州府城恐有大祸啊!”
杜麟徽、周立勛脸色骤变,失声道:“譁变?!”
端坐主位的张薄,脸上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,这在他的意料之內,朝廷的將门来来去去就这几种手段。
夏允彝早已按剑而起,眼中燃烧著怒火。他抱拳沉声道:“督师!此獠祸国殃民,罪不容诛!
此战,请交给某!必为督师擒此国贼,为受难百姓討还血债!”
“好!”张薄重重一拍桌案,“就由你亲率本部几社士兵,即刻开赴永寧卫!记住:第一,速战速决,以雷霆手段扑灭乱兵,首要保护尚存之百姓。
第二,擒贼擒王,务必活捉赵德全及其核心党羽,我要当著全福建卫所官兵的面,明正典刑!
“遵命!”夏允彝领命,再无二话,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,甲叶鏗鏘作响。
当夏允彝率领一千名训练有素、装备精良的几社士兵抵达永寧卫外围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目耻欲裂。
曾经还算安寧的卫所周边村落,此刻已沦为无法无天之地,而所谓的“乱兵”,正三五成群,
如同蝗虫过境,疯狂地抢夺著最后一点財物,甚至为爭抢而互相斗殴,毫无军纪可言。
“列阵!”夏允彝的声音冰冷如铁,响彻战场。
一千火枪兵迅速展开,排成三个紧密的横队。燧发枪冰冷的枪管在火光映照下闪烁著死亡的光芒。纪律严明,鸦雀无声,与对面混乱喧囂的“乱兵”形成天壤之別。
“目標一一劫掠乱兵!自由射击!”夏允彝长剑出鞘,直指前方罪恶的渊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