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拍了拍夏允彝的肩膀,语气带著一丝兴奋,“治理天下,还得看大同社!你们且在扬州盘桓几日,我让你们开开眼,看看大同社是如何『治理天下的夏允彝三人面面相,不明所以,金圣叹並非大同社官员,如何让他们看“治理”?
翌日,金圣叹塞给三人三张印製精美的戏票:“锦绣戏院,今晚有一场『好戏”,务必捧场!
三人带著疑惑来到锦绣戏院。戏院规模宏大,呈扇形阶梯式布局,足以容纳六七百人。
更让他们吃惊的是,场內早已座无虚席,气氛热烈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舞台侧前方的“贵宾席”上,赫然坐著十数位身著大同社官员服饰的人!居中那位气度沉稳的中年人,夏允彝认得,正是大同社南直隶巡抚罗伟!其余人等,看样子至少也是知府、县令一级!
“这若采兄竟有如此大的面子?”徐孚远惊道,金圣叹在江南名气很大,在江北也有不小的名气,但终究是民间,他们实难想像金圣叹居然能动员如此多的官员。
很快,答案揭晓,金圣叹和他另一位老朋友高登联袂登场。场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,显然二人已是扬州的明星人物。
金圣叹面带招牌式的犀利笑容,一挥手,几名工作人员推著一台体积庞大、结构复杂的机器上了舞台中央。机器表面亮丽光鲜,体积庞大,满是管道,看上去就是一副蒸汽朋克的样。
“诸位请看!”金圣叹拿起一个小铁锤,敲了敲那台机器的铸铁外壳,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蒸汽抽水机!我大同社抗旱保收的『神器』!这些年北方旱魅横行,我等百姓能吃饱饭,这神器居功至伟!拜它,可比拜龙王菩萨灵验多了!”
现场眾人一阵发笑,这些年北方旱灾连连,拜龙王,拜风婆雨师,佛祖菩萨,四方神仙的事情非常多,百姓只求天气正常能够降雨,后面有蒸汽抽水机这样抗旱神器,北方各地还真修了不少蒸汽庙,庙里就用泥胎木塑雕刻的一个蒸汽机,朝拜的百姓还为数不少。
他话锋一转,语气陡然凌厉:“但是!”手中小铁锤猛地发力,对著锅炉外壳连敲数下!
“砰!砰!喀!”
几声闷响和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后,那厚实的铸铁外壳竟被敲出几个凹陷和裂缝,甚至崩裂开一道显眼的豁口!全场譁然!
“这就是万寿镇百姓了几百两银子买到的『抗旱神器”!”金圣叹的声音通过简易扩音器传遍全场。
他带著愤怒和嘲讽,“像这样的『豆腐渣”,据说还有上百台躺百姓修的排水站当中,当地的父老乡亲,指望著它引水浇田,多收三五斗粮食养家餬口,结果呢?银子打了水漂,田还是旱田。”
他目光如电,直接射向坐在前排、脸色难看的江都县令牛金星,“牛县令!您治下的奸商,用这等破铜烂铁坑害百姓,您可知情?管是不管?”
牛金星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道:“金主编,此事本官定当严查!彻查!绝不放过一个奸商!
一定给万寿镇的乡亲们一个交代!挽回损失。”
金圣叹冷哼一声,不再看他,又接连拋出几个尖锐的问题:某官仓陈粮霉变却谎报新粮、某河堤工程偷工减料、某官办工场拖欠钱財,直问得被点名的县令,知府如坐针毡,或汗流瀆背,或面红耳赤地起身辩解、承诺整改。
接著,轮到高登出场。他风格更为沉稳,但手中厚厚的卷宗更具压迫力。“诸位,请看这份数据。”他展开一份图表,“自大同十二年元月以来,扬州府各工坊、矿场、码头上报的工伤事故,
共一百七十三起!较去年同期增长五成!重伤致残一四十五人,死亡了五十一人!”他声音沉重,
每一个数字都敲在人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