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前,遵化一个农户找到民生报在当地采风的记者,告诉记者,当地又出现了很多黑矿,但在黑矿打工的人却是异族,说一些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。
民生报记者乔装打扮,深入了这些黑矿洞,了大半个月时间,才得到了第一手的资料上报给他。
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令人触目惊心见闻,那些黑煤矿主,因为元首府抓的严,如今的黑煤矿不再雇用本地人,而是通过海商和牙人,从贫穷的朝鲜和战乱的日本运来矿工,这些人的工钱只有民朝矿工的三分之一,各种福利,保险待遇也全无,算上这一部分,一个日本,朝鲜矿工成本只有民朝矿工的1/5。
而且这些异乡人语言不通,举目无亲,即便死在矿洞里,也只需赔上十几两银子了事,根据记者的调查,遵化的煤矿今年就发生了五起矿难,但都被这些作坊主掩盖了,因为没有人报案,当地的官府也不知情。
朱由检想的更深,只怕是知情也会装作不知情。这要上报,影响仕途不说,还会影响煤矿的开采,哪怕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,他们也会假装看不见。
随着民朝工业化进程,蒸汽机、铁路、炼钢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,年钢铁产量已达四百万吨,耗煤一千二百万吨。加上民用需求,其他蒸汽机的消耗,全国年耗煤超过两千万吨。如此巨大的需求,煤矿高昂的价格,根本阻挡不住,私采乱挖的场景。
对民朝很多有矿场的州县,开矿已经成为了他们最重要的收入来源。因为利益巨大,即便在大同社高压统治下,黑煤矿依然如野草般顽强存在。
“畜生!”朱由检忍不住骂出声,眼前又浮现出自己当年被关押在矿洞中的情景。那些黑暗、潮湿、窒息的日子,成为他永生难忘的噩梦,也让他立誓要与这些吃人的矿主斗争到底。
正当他奋笔疾书时,门外传来一阵笑语。妻子周氏与袁氏、田氏一同归来,三人脸上带着疲惫但却精神振奋,她们有自己的事业,而不需要再依附别人,事业的成功让她们精神有极大的满足。
“晚饭时间都过了,还不知道回来。”朱由检收起稿件,没好气地说。
周氏带着歉意道:“最近绣坊接了大单,实在忙得脱不开身。好在忙完这笔订单,后面就能轻松些了。”
“吃过了吗?”
“还没呢。”
朱由检朝里间喊道:“幼薇,把热好的饭菜端过来!”
“知道啦!”十四岁的朱幼薇应声而出,身后跟着几个弟弟,一人端饭,几人端菜,很快就在桌上摆好了简单的四菜一汤。
周氏三人感动地看着孩子们:“等过几天娘闲下来,就带你们去游乐园玩。”
“好!我要坐大火车!”朱慈烺等人欢呼雀跃道。
“我还要吃蛋糕,喝奶茶,还要去动物园看大象。”
一家人正享受这温馨时刻,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朱幼薇跑去开门,只见外祖父周奎和舅舅周耀文慌张地闯进来。
“姐夫,大事不好了!”周耀文脸色苍白,“学校校长今天找我谈话,问我要不要去新大陆开拓!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周奎老泪纵横:“文炳已经去了辽东,文耀要是再走,我周家可就绝后了啊!”
朱由检皱眉问道:“你答应了吗?”
“当然没有!谁愿意去那种蛮荒之地!”周耀文几乎是喊出来的。
周氏也慌了神:“夫君,你想想办法。新大陆比辽东还要遥远,这一去只怕今生都回不了京师了。”
朱由检苦笑道:“我能有什么办法?大同社开发南洋,迁移了南方三百万士绅,南方大族几乎被整族整族地迁走。据说他们制定了一个名单,田产超过五百亩的,都在移民之列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沉重:“我估计北方大族也会有一个这样的名单。等新大陆移民不足时,大同社就会按这个名单强制迁移。岳丈家只怕也在名单之上。”
周奎瘫坐在椅子上,面如死灰:“这可如何是好?耀文要是也走了,百年之后谁给我送终?”
朱由检长叹一声:“早做准备吧。江南大族迁移完了,现在轮到北方了。”
周耀文突然激动起来:“我不去!死也不去!我大哥已经去辽东屯垦了,我周家已经出人了,没有这样欺负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