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贤又一次看向刘建军,诚心诚意道:“刘建军,谢谢你!”
刘建军刚想说话,李贤就咧开嘴笑:“以你现在的身份,找姑娘不是简单的事儿么?
何须我来?”
被抢了词儿的刘建军很不满,翻了个白眼,自顾自的踏入王府,朝他那小院子走去。
李贤知道,他又是去琢磨他那火药了。
刘建军的火药虽然折腾出来了,但他似乎还在改进配方,琢磨著提纯和更加高效的法子。
不过刘建军也给李贤看了其中一个成果,他用一些裁剪成一指来宽的红色纸条,將火药捲成小拇指粗细的捲筒状,上下口再用泥封住,只露出了一截引线。
刘建军將之称为鞭炮。
他將许多的鞭炮再用一根引线串起来,点燃当中的引线,所有的鞭炮就能齐齐被点燃,然后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。
李贤觉得刘建军將这东西取名鞭炮简直太形象了,那鞭炮很小,里面灌的火药也很少,爆炸声不如那天听到的那么大,真跟鞭子抽空响的声音似的。
李贤问刘建军折腾这东西做什么,刘建军说,以后这东西能显露在世间后,就用它来取代爆竹,在除夕夜放,喜庆。
李贤觉得他简直是閒的没事儿了。
好在李贤知道这东西的真实用途,所以也就继续听之任之了。
翌日,三月初一。
正值朔望,朝参之期,李贤这个閒散王爷还是要照例参加早朝的,所以李贤早早起身,穿戴好亲王冕服,乘车前往紫微宫。
不出意外的话,今日应该也是李显返京后面见武曌的日子。
承天门外已是冠盖云集,文武百官肃立等候。
李显返京的消息自然躲不开他们的耳目,於是,储君未立一事,又一次浮现在眾人的心间。
钟鼓声起,百官依序入殿。
殿內,金碧辉煌,御香繚绕。武曌高踞御座,冕旒垂旒,威仪万千。
一番常规政务奏对后,殿中稍显沉寂。
就在此时,通事舍人高声唱喏:“宣,庐陵王李显覲见!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殿门。
李贤也是顺眼看去。
只见李显身著略显宽大的亲王常服,低眉顺眼,步履略显虚浮地走入大殿,他依旧保持著昨日那副饱经风霜、谨慎畏缩的模样。
他行至御阶前,依礼跪拜:“罪臣李显,叩见陛下!陛下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武曌的目光落在李显身上,打量了片刻,方才缓缓开口:“显儿,一路辛苦。起来回话吧。”
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谢陛下!”李显再拜,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,却依旧微微躬著身子,不敢直视天顏。
“你离京多年,如今归来,观这神都气象,可有何感触?”武曌看似隨意地问道。
李显连忙躬身,语气愈发谦卑惶恐:“回陛下,神都繁华远胜往昔,皆是陛下励精图治之功!
“罪臣—罪臣在房州,日夜思念陛下,深知昔日之过,追悔莫及。
“如今能重回陛下膝下,得睹天顏,已是邀天之倖,不敢再有任何奢求,唯愿—唯愿陛下圣体安康,武周国祚永昌!
“罪臣—罪臣只求为一閒散宗室,安稳度日,尽心孝道,绝不敢再涉足朝堂是非,
更无顏面对这江山社稷之重!”
李显这话姿態放得极低,將“无心权位、只求安稳”的態度表露无遗。
李贤能看出来李显这话说得极为真心。
他被贬房州这段时间,似乎是真的怕了武曌,一回来就做足了姿態。
然而,武曌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她没有如李贤预想般露出些许欣慰或放鬆的神情,反而,那冕旒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。
殿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,一种无形的压力瀰漫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