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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无疑会成为刘备极为头疼的问题。

……

是夜,李独立于寒风之中,望月长叹:

“玄德公已非复旧日徐州游侠剑客矣。”

“昔年并马江湖,慷慨任气。”

“今则运筹帷幄,恩威自专。”

“岂时势造英雄耶?亦英雄变时势耶?”

李翊把酒临风,心中百感交集。

“吾当喜其成帝王之器乎?亦悲其失故人之真乎?”

刘备的政治手腕,已非旧日可比。

这是李翊希望看到的。

因为如果一个君主太过感情用事,是注定不能更上一层楼的。

这些年,

李翊一直努力尝试,让老刘摆脱身上的游侠气,成为一个绝对的政治人物。

如今,李翊得偿所愿。

在老刘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帝王之器。

可当真正看到这一天时,李翊心中却又五味杂陈,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。

正当李翊百感交集之时,忽觉肩头一暖。

一件狐裘大衣,被披在了自己的肩上。

李翊回眸看他一眼,乃行军参谋荀攸也。

荀攸亦为相府人员,虽在河北用事,但并不与河北人利益绑定。

他更像是相府幕僚,是与丞相一体的利益人员。

“……夜寒露重,丞相千万保重身体。”

荀攸为李翊披上衣服,温声说道。

呵。

李翊摆手笑道:

“……公达,此时并无丞相,唯有故人耳。”

微微一顿,又忍不住补充问道:

“适才我所言,公达可是全都听到了?”

荀攸性格沉稳内敛,本不爱多言。

可许是与李翊共事已久有了感情,亦或是单纯有感而发。

荀攸在沉吟片刻之后,缓声说道:

“依在下看来,非是大王有变,实公之变也。”

我变了?

李翊有些愕然,忙问道:

“公达何出此言?”

荀攸目含深意地望着李翊,沉声道:

“攸初识公时,洒脱不羁,常有天外之想。”

“譬如青鸟,翔于九霄,不染尘俗。

“而今……”

稍顿,又道:“公口言为社稷尽瘁,手中却紧握权柄不放。”

“河北大小事务,咸决于公。”

“方才公叹‘英雄变时势’,然齐王千岁又岂非是因公而变耶?”

讲到这儿,荀攸也忍不住发出一阵慨叹:

“……十载春秋啊,公所得所失,惟心可秤。”

所得所失,惟心可秤……?

李翊闻言,默然良久。

手中酒盏映月,清辉摇曳。

是啊,环境改变人。

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多年,李翊似乎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个现代人了。

他努力尝试融入本时代人的生活,总是“高超”的扮演一个古代人。

可不知从何时起,他似乎在享受扮演古人的同时。

渐渐地习惯于用古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了。

“……平生。还未尝有人敢如此直言吾之专权。”

李翊直面荀攸,自我调侃道:

“非公达肺腑言语,吾安知己身得失?”

“诚如君所言,得者多矣,失者亦多。”

“翊素来恃才傲物,不肯折节,今日方知痴绝。”

“……善哉!公达之言,吾当铭心。”

“世事虽变,主公犹是主公,翊亦犹是翊。”

“愿他日风云变幻,你我仍保此真性。”

话落,李翊亲切地锤了锤荀攸的胸口。

两人皆笑,李翊心中亦是释怀。

“公达说得对,眼下还是专注于目前战事罢。”

“不知丞相以为,曹操失了夏侯渊,清河大败之后,当以何策应我齐师?”

“目今魏逆精锐已失,我料其不敢在正面相抗。”

“只是曹操曹操在魏地设下多处防御重镇,又屯有大兵。”

“倘若我师强攻,当多费年月。”

哦?

荀攸眉梢一扬,“听丞相,已有主意?”

李翊笑道:

“为今之计,还须云长出力。”

如今河北战场,李翊军已经取得了全面优势。

夺取曹操的河北领土,只是时间问题。

此前清河大捷歼灭了曹操的有生力量,使得曹操失去了出击的主动权。

但他手中依然有军队可以作为守御本土之需。

现在要做的,就是好指望关羽的南方军团,进一步歼灭曹操在南方的主力。

如此一来,对曹操而言就是一个选择题。

是用手中现有的军力,保北方还是保南方?

毕竟南方军团一旦失败,就注定曹操要失去一块核心地盘。

北方是曹操的政治中心,肯定是他要力保的对象。

可汝南又是天下第二大郡,是曹操深耕多年的富地。

同时还是,曹操重要的粮仓。

不知曹操舍不舍得放弃富庶的汝南。

当然了,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。

冀州肯定比汝南更重要。

但从战略角度分析,

汝南是连接荆州的门户。

此前刘备的领土,是没有跟荆州接壤的。

一旦使刘备得了汝南,他就可以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拓展向荆州。

除河南、河北之外,荆州便是第三个兵家必争之地。

得了荆州,就可以同时挟制益州、扬州。

到那个时候,想要抑制刘备,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。

当然了,保冀州亦或是保汝南,乃是两杯毒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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