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2章 刘备处中国以临万邦,势大难敌,大王需避他锋芒
东宫內,满室茶香裊裊。
殿中只剩李翊与刘禪二人。
李翊缓步起身,背著手,看向窗外:
“老夫尝闻此文王诸子採薇而食,不知殿下可知其深意?”
刘禪微微一笑,道:
“兄弟既具,和乐且孺。”
“父皇昔日常教导儿臣,兄弟当如手足。”
李翊来回踱了两步,放下茶盏,青瓷底碰在梨木案上发出轻响、
“若他日诸王中有与殿下生隙者,当如何处之?”
太子怔了怔,玉迟疑道:
“诸弟皆恭顺知礼,何来此虑?”
“老臣是说假如。”
李翊目光如炬。
刘禪犹豫许久,乃正色道:
“若真有此事,自当明辨是非。”
“倘系儿臣之过,必负荆请罪。”
“若是诸弟有失,亦当规劝导正。”
答得流畅,显然背诵过圣贤书。
“若论不清对错呢?”
李翊向前倾身,殿外忽然掠过一阵风,吹得竹帘簌簌作响。
“这……世间怎么可能没有是非对错?”
刘禪满脸不解地问道,“相父自幼不是便教导禪要能够明辨是非吗?”
李翊凝起眸子,道:
“譬如有人为权位利益所惑,纵是骨肉至亲也要相逼。”
太子手中茶盏微微一颤,碧色茶汤漾出涟漪:
“这……儿臣实未想过。”
李翊忽然压低声音:
“若有人举兵相胁,殿下可会……”
他指尖在案上划过,“清理门户?”
“相父!”
刘禪猛地起身,玉带撞翻茶盏也浑然不觉。
“父皇常教导儿臣,要与诸弟手相迭,相父当时亦在场!”
他撩袍跪地,额头触在冰凉地板上。
“儿臣寧效伯夷叔齐饿死首阳,绝不做戕害手足之事!”
良久,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扶起他。
李翊望著年轻人泛红的眼眶,老宰相终是缓了神色。
自袖中取出一卷奏本投入兽炭炉中,火舌倏忽吞没了“越王结党”四字。
“老臣知道了。”
他为太子整了整歪斜的玉冠,声音里带著说不尽的疲惫。
“只是殿下要记住,棠棣之华终有凋时,而社稷重器……”
话未说完,殿外已传来食盒香气。
星彩领著侍女捧来银丝卷、驼蹄羹,笑吟吟布菜。
李翊恢復雍容气度,尝了一口赞道:
“娘娘好手艺。”
没吃两口,李翊便起身告辞回府去了。
刘禪与张星彩亲自送別。
太子望著相父远去的背影。
忽然发现朱红宫墙外的柳絮,已落得如雪一般了。
……
仲夏时节,驛道上的马蹄声惊起白鷺。
翼王刘封奉旨南巡的旌旗尚在百里之外,消息已如插翅般飞入建业城中。
吴王府內。
刘永正临摹书法,忽闻急报。
狼毫笔在纸上拖出墨痕:
“刘封?父皇竟派这个假子来江南?”
他掷笔於案,转身问阶下老者。
“子瑜先生,此为何意?”
诸葛瑾捋须沉吟:
“……殿下慎言。”
“翼王纵非陛下血脉,既持节而来,便是代天巡狩。”
他示意侍从呈上江南舆图。
“当务之急,是教使者见吴地昇平景象。”
“莫非要让本王亲自迎他?”
刘永冷笑,腰间玉玦撞在剑鞘上鏗然作响。
“昔年我父荆州巡县时,他不过是个执戟郎。”
“仅靠博得我父皇欢心,討了个国姓,就他也配姓刘?”
“正因如此才更需郑重。”
诸葛瑾指向城外新筑的迎恩亭。
“若老臣所料不差,翼王此来必为吴越之爭。”
“吴王前日上奏弹劾越王一事,陛下岂能不察?”
说到这儿,诸葛瑾心中暗嘆。
这位王爷真是不令人省心。
之前说好了不要上奏,他还背著自己上奏。
这不,惹出事来了吧?
吴王弹劾谁不好,偏偏连陈登都弹劾了。
陈登那是谁?
那是当今內阁首相,前首相李翊钦点的接班人。
你连他都敢弹劾,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,找死(屎)吗?
经诸葛瑾提醒过后,刘永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假子。
三日后的晨雾中,刘封车队抵至建业。
但见城门洞开,百名锦衣护卫持戟列队。
刘永竟真著九章冕服立於甬道中央。
刘封急下马车还礼,玄端朝服下的青铜虎符隱隱可见。
“吴王如此盛情,折煞小王了。”
刘封躬身时,目光扫过道旁新漆的坊墙——青灰底色下犹见战火焦痕。
显然,这是临时装饰过的。
刘永执其手笑曰:
“孤已备下鰣鱼宴,翼王定要尝鲜。”
沿途经朱雀大街,但见商铺櫛比,绸缎盈柜。
甚至还有胡商叫卖珊瑚。
刘封却注意到摊贩指尖的老茧,与那些过於崭新的秤桿。
登临观星台时,诸葛瑾指著河畔连绵的瓦舍:
“去岁战毁的三百民宅,今已悉数重建。”
刘封却望见屋檐下晾晒的破旧葛衣,只淡淡回应道:
“吴地恢復之速,当表奏陛下。”
宴毕,刘封取出锦盒:
“此乃陛下隨身玉佩,特赐吴王。”
盒中白玉蟠龙佩臥在紫绒上,刻著“兄友弟恭”四字。
刘永正要谢恩,却听刘封又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