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煊相信王曾以及刘娥等人不会不同意的。
就在宋煊写完后,准备检查检查错字后,杨怀敏笑呵呵的来了。
“宋状元,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!”
赵禎坐在屏风后面,听著杨怀敏的话,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。
宋煊示意杨怀敏坐下来:“让我猜猜,什么好消息,值得杨太监亲自跑一趟?”
“那你猜一猜。”杨怀敏道谢后,端起温茶喝了一口。
“大娘娘良心发现,把我的银鱼袋还回来了?”
“不是,这是小事,不值一提。”
“那便是直接给我换成了金鱼袋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杨怀敏连忙摆手:
“绝对不是这种,宋状元不妨往人的身上猜一猜。”
“人!”
宋煊沉吟了一会:“哈哈哈,大娘娘终於肯给我拨款賑灾了吗?”
杨怀敏轻微摇摇头:
“目前朝廷也没有那么多余钱可以给宋状元用,还需要宋状元再多收税才行。”
“那我有些想不出来是什么好事了?”
宋煊一脸困惑的看向杨怀敏。
杨怀敏嘿嘿的笑了两声:
“开封府通判钱延年弹劾马季良冒立券、包庇富民免役”等罪状,大娘娘让他来进宫自证。”
“他在证据面前否认不得,也认下了此事。”
“所以马季良就跟陈尧咨一样,被踢出东京城了,我这心也就安稳下来了。”
“宋状元今后也就不用担忧这个小人会在背后搞小动作,毁坏了宋状元賑济灾民的工程。”
听到这话,宋煊微微眯著眼睛,隨即一反常態道:
“坏了,我被人当枪使了。”
“嗯?”杨怀敏连忙摆手道:
“我只是让宋状元出个主意,並不是想让宋状元出头。”
“不是这个。”
宋煊轻微摇头:
“我不是怪罪杨太监的意思,而是回想在朝廷上,满朝文武都没有人出声,唯独我站出来了。”
“今日就有人弹劾马季良,说明罪证早就找好了,只是引而不发。”
杨怀敏也不是蠢笨之人,他其实早就想到了,此时也不过是来提个醒。
那些站在朝廷高处的朝臣,一个个全都是老狐狸。
宋状元想要在朝堂站稳脚跟,还需要好好磨练几年性子,莫要总是那么衝动。
杨怀敏没法子直接说。
毕竟他是个宦官,天然站在文官的对立面。
现在宋煊能够自己回过味来,那必然会心中防备那些老臣子,还会对自己有所感激。
赵禎却是知道宋煊是在演,其实十二哥早就得到消息了,只不过此时故意卖个破绽。
“宋状元不必如此懊悔,旁人是骗不了大娘娘的,也就是有些人想要让宋状元出头,利用宋状元一心为国为民的心思。”
“但是我不后悔。”
宋煊抬起头看了杨怀敏一眼:
“此等不公之事,不管他们利用不利用我,我都会管上一管。”
“否则对不起官家钦点我为状元,也对不起大娘娘赏识我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杨怀敏脸上带著笑:
“宋状元的拳拳之心,我等都是知道的,待到宋状元年长一些,兴许能更快的看透人心。”
宋煊拿起一旁墨跡乾涸的奏疏:
“杨太监,您帮我看看,我打算趁机多赚一些賑灾款。”
“有什么不足之处,我方能让工程更快的进行下去。”
“我?”
杨怀敏受宠若惊的接过宋煊的奏疏,他仔细看了起来。
待到看完之后,杨怀敏不得不佩服宋煊的思路。
摸鱼大赛。
还要开官扑!
就算有人压中中奖了,那更多的人也都是不中奖的。
算来算去,都是赚的。
“宋状元,您这个法子好啊!”
杨怀敏连连夸讚道:
“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,大娘娘其实对扑买也十分喜欢,说不准等决赛的时候,还会去看热闹呢。”
“那我就心里有谱了。”
宋煊脸上带著笑意:
“既然杨太监来了,那我就不差人送到皇宫,等到杨太监回宫的时候,替我呈给大娘娘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杨怀敏眼睛都亮了,这点小事顺手为之,还能落下一个人情。
他太喜欢干了。
尤其是马季良被踢出京师这件事了却麻烦,更是让杨怀敏欢喜。
毕竟马季良也是大娘娘的姻亲,他不好跟这些人关係处的太僵硬。
否则到时候倒霉的是自己个。
宋煊瞧著杨怀敏笑呵呵的走了,吹了声口哨。
赵禎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,他同样站在门口,瞧著外面人来人往:
“十二哥,你为什么哄骗杨怀敏?”
“我哄骗他?”
宋煊摇摇头,笑了几声:
“兴许等过些日子,他就该知道我知道这是个坑,也会往里跳的真相。”
“我不懂。”
“官场之道啊,难得糊涂,六哥儿。”
宋煊双手背后:
“就算你知道真相,可也得装糊涂,窗户纸没捅破,大家都留有余地,给他个人情对我们而言有利无害。”
“至少目前是这样的,团结一部分可以团结的人。”
“团结一部分可以团结的人。”
赵禎也不是头一次听这话了,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搞懂,怎么团结?
难道给钱就成了吗?
那也太简单了,绝对不是这样的。
“怎么团结?”
“我其实也在摸索当中。”宋煊指了指自己笑道:
“毕竟我在官场当中的时日尚短,也就闯出来一个愣头青的架势来。”
“愣头青?”
赵禎又想起宋煊故意说自己上当被当枪使的话。
这能是愣头青做出来的吗?
“对,这是我给现在自己在官场上贴的標籤,用来保护自己。”
宋煊负手而立:“此时的我过於弱小,六哥儿想要替我说话,也无法发声,只能干著急。”
“我岳父他在朝堂能够屹立不倒,也多半是靠著先帝信任,如今大娘娘用他来平衡朝堂,实则背地里早就找好了代替之人。”
“我夫子范仲淹那也是个愣头青,可不管不顾得罪人的事情也没少做。”
“至於晏相公,他这个人心思深,总是劝我保持中庸之道,可是我做不到。”
“其余我熟悉的,能在关键时刻为我说句好话就已经非常不错了。”
“所以我现在主动往自己身上贴標籤,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。”
宋煊的一席肺腑之言,让赵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。
现在赵禎內心深处也充满了不满。
但是这些年他被龟训的太严重,加上本身性子既软又宽容,根本就没法子下定决心同刘娥夺权。
“十二哥,让你受苦了。”
“苦?”
宋煊哈哈大笑,拍了拍多愁善感的赵禎:
“六哥儿,我苦个屁啊,我能在朝堂上,公然煽了皇亲国戚两巴掌。”
“就这种事,除了我这个愣头青谁敢啊?”
“要是今后有机会,那我一定要把我的手板给整的结实点,到时候打一个可不够爽的。”
说完之后,宋煊还装作手里有手板的模样,虚空挥舞了两下。
赵禎有被宋煊给安慰到,於是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容。
……
东京城的瓦子立即就演起了宋太岁当庭甩了两巴掌皇亲国戚的戏码,引得看客一阵大叫。
铜钱直接就往台子上扔,大叫著宋太岁打的好。
这齣戏其实是茶商们了真金白银赞助的。
他们只想要把马季良的丑恶嘴脸给演出来,遭人唾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