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位使者,请!”
在身后侍奉的许显纯直接拿了一个托盘出来,面露笑意站在耶律宗福面前。
耶律宗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
他心中更是怒火中烧,但又完全无法发作。
若是自己拒绝,那就等於当场撕碎了自己刚刚被贴上的“仁义”標籤。
亲手推翻辽国之主是仁德之主的论调。
更是承认他刚才的话是放屁,还会被扣上“破坏两国友谊”的帽子,宋人的使者今后就更有说辞了。
这显然是不能做到的。
萧匹敌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,示意他中计了,可为时已晚。
“哎。”
吕德懋心中哀嘆一声。
这宋煊不愧是状元之才,就这么把他给架起来了。
现在不舍財,那就是舍名声。
这口锅他耶律宗福还背不起。
作为主使的耶律狗儿也回过味来,他们是来大宋领岁幣的,怎么钱还没到手,就要先送出去自己的私房钱?
方才发生什么了,怎么就开始要掏钱了?
曹利用努努嘴,努力绷住笑意。
杨崇勛大喜过望,是自己愚钝了,根本就没有理解宋状元的高明之处。
宋状元不愧是宋状元,三言两语间就把陷阱给挖好了,让他们主动跳进去。
而且坑的还不是一个人,是整个辽使团体!
耶律宗福到了这步,被宋煊道德绑架,架的高高的。
他只能咬著后槽牙安慰自己我大辽臣子绝不能在宋人面前跌份。
耶律宗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
“呵——.呵呵,阁下当真是.思虑周全啊!”
“如此盛情,岂能推脱。”
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耶律宗福极不情愿的跟侍从道:
“取——.取我那袋子金叶子来。”
不是耶律宗福小气,这可是他个人的私房钱准备在东京大肆想用的资金。
此时內心更是在滴血。
待到一袋金子放在托盘上,许显纯又拿给宋煊。
宋煊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,並不罢休:
“大辽使者耶律宗福,捐金百两,賑济灾民。”
“你等定要传达下去,此乃辽国陛下的恩德,耶律宗福以及诸位大辽使者的仁义。”
“是。”
许显纯又端著盘子,走到其余使者面前。
无论是萧姓还是耶律姓,他们都不愿意在宋人面前丟了面子,纷纷慷慨解囊。
就算是要动手打人,也得等宋人的使者走了之后,他们关起门来再围攻耶律宗福。
年轻人嘛,要脸面!
不像吕德懋这个老头表示自己没带钱,而主使耶律狗儿直接表示自己听不懂汉话。
整个使团,就他们俩老登躲过宋煊的搜刮。
本来就四分五裂,內部派系横生的辽国使团,经过宋煊的操作,他们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共同的敌人:
老韩家的耶律宗福。
此时耶律宗福的脸越来越黑。
因为宋煊他们不懂契丹话,可是他懂啊!
他们都是用契丹语骂的极为难听,这样既避免了宋人能听懂,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明明是你一个人要挑人家,现在怎么我也要跟著赔钱?
可耶律宗福面上也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。
因为他带著眾人赔了巨款,赚了一肚子气,还要维持风度,著实是会让人笑话。
不出意外的就会成为外交圈的笑谈,沦为小丑,每次都要被提及的。
今后针对这些事,契丹人的使者定然会引以为戒的。
更是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,有苦说不出。
宋煊瞧著这帮契丹贵族,这趟来可真是没少带钱,还想著在东京城奢侈一把呢。
按照目前的粮价,宋煊觉得自己还真是打到一群土豪了,能把白的银子散给穷人嘍。
没事,你们契丹人就当玩摸鱼大赛赌输了嘛。
宋煊给他们找好了藉口。
有输才有贏,欢迎下次再来玩嘛。
“大官人,都收齐了。”
“行,你把这批钱送到县衙去,清点之后,明日让城外灾民吃顿乾的,还要煮鱼燉猪肉。”
“是。”
许显纯应了一声,叫王保帮忙给他搬一下,他一个人拿不动全部。
一会他要带几个人直接回县衙。
待到人走后,宋煊这才颇为正式的行礼道:
“诸位的名字,我会派人记录在案,到时候刻上石碑,也好彰显两国情谊。”
在吕德懋看来,宋人面子里子都贏了,宋煊自然是要彰显上国风度。
有了宋煊这刻石记载的话,倒是让契丹人使团脸色缓和一些。
毕竟谁还不好个名啊?
尤其是在南朝境內刻上自己的名字,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。
现在连耶律宗福也回过神来了,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。
他几句话让契丹人掏钱情绪不对,一句话又给他们拉回来了,情绪变好。
“大意了!”
耶律宗福內心惨叫一声。
当真是丟了面子又失了里子,还要承他一个人情。
於是再怎么不情不愿的耶律宗福,也只能低头给宋煊道谢。
这茶喝的也差不多了,曹利用让杨崇勛今日先接待一下,明日轮到老夏。
至於宋煊,他才不捨得自己女婿在这里浪费时间呢。
哪怕看看摸鱼大赛,也比在这里被熏著强上许多。
耶律庶成带著自己的兄弟耶律和尚主动出来,要跟宋煊交流。
他们都是出身季父房(阿保机的几个弟弟)。
三父房与大横帐(阿保机直系后裔),合成一帐三房,共同构成辽朝皇族四帐体系,个个都出身高贵。
其余人则是先分配房间,然后自由活动。
反正此番领岁幣的活,就是来享受来的。
耶律和尚喜欢喝酒,著能否前往樊楼饮酒?
他一直都想要喝雪酒,奈何辽国没有,其余人也不肯帮他带。
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来了,必须也尝尝去。
“宋状元,我这弟弟就喜欢喝酒,能否前往樊楼?”
宋煊倒是哈哈一笑:
“俗话说远来是客,但是以我目前的俸禄可消费不起樊楼。”
“我带足了银钱。”
耶律和尚极为大气的拍了拍自己的钱袋子,又有点泄气:“可惜方才都捐了。”
“就算日日请宋状元喝酒,全都算在我的头上又何妨。”耶律庶成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:
“东京大,居不易,我早有耳闻。”
反正是他提出的邀约,又是自己弟弟想要去樊楼,那自然该由他们请。
况且耶律庶成明白弟弟耶律和尚是没说谎。
他自幼便是仗义疏財,不拿钱当个钱,那点钱不是拿来买酒喝了,就是送人解决难处了。
宋煊没想到耶律和尚竟然会如此大气,一时间有些异。
旁人都是表演表演。
兄弟,你玩真的?
“走吧。
宋煊出了使馆的大门。
自是有一帮衙役护卫,帮他牵马。
耶律庶成有些意外。
他没想到宋煊派头这么大。
前头有人给开路,还有人负责环顾左右,把他们护在中间。
“宋状元这是?”
“我最近在剿灭无忧洞的一帮贼子,没抓住贼首。”
“他们前期绑架了我的家人,所以出门在外,还是小心谨慎一些。”
“嗯?”
耶律庶成更加难以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