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宋的都城,竟然会有贼子这么大胆绑架官员的家属。
这在大辽可是死罪啊!
“宋状元没有开玩笑?”
“自然。”
宋煊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著:
“不过好在我已经捣毁了无忧洞三处窝点,抓捕了大批贼子,救回了我二哥。”
“但贼首逃脱,还是需要防备一二的。”
耶律庶成轻微頜首。
目前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,至少家人没有出事。
“宋状元动用官府的力量,也抓不住这些贼子吗?”
耶律和尚不解。
这事若是放在大辽都城,根本就不可能实现。
谁敢动他们皇族,查清楚之后那一范围內的人都不用活了。
“难。”
宋煊踩了踩脚下:
“东京城建立在几个朝代上,下面的排水一般人都摸不清楚,他们往里面一钻,纵然是军队进去了,也会无功而返。”
“原来犹如耗子一样难抓,那確实是有些困难。”
耶律和尚没说什么了,现在他只想要喝酒。
“那倒是需要多费心。”
耶律庶成也听过无忧洞。
但他以为只是一群没饭吃的灾民组成,未曾想竟然已经有了这般势力。
连本地官员都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,也不是一件正常的事。
耶律庶成也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:
“宋状元那句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,確实让我觉得有人仙人抚我顶一般,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诗句吗?”
“我总觉得没有说完似的。”
“待我仔细思考后,回头告诉你。”
宋煊也懒得费神去想。
其实去樊楼对於自己而言也是有利的。
正好从侧面宣扬一下这个拍卖会。
尤其是那件琉璃製品海东青,他相信这帮契丹人会非常感兴趣的。
他之所以欲拒还迎,藉口没钱,那也是不想被他们发现故意引导此事。
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要去,自主发现的,那才叫好。
宋煊觉得契丹人的探子把消息传回去了。
可是照著使团內部四分五裂的关係,怕是许多人都不是清楚此事。
不如把这件事给挑明了,让他们都產生好奇。
班荆馆內。
曹利用等宋使走了之后,使团內的人当即对耶律宗福发起了进攻。
就算没他头髮,那也是吐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去了,更有甚至直接在混乱当中给他一脚。
本来能够从从容容的在东京城好好瀟洒一番,结果竟然被他坑的连钱都保不住,还不是在消费上。
就算是大辽出现了灾民,他们这帮人也不会舍財之类的。
耶律宗福更是生气,但只能默默忍受。
还是萧匹敌护著他,再加上耶律狗儿也觉得闹的不像话,平白让人看笑话,大叫著都滚蛋。
女真人国晏端连忙询问段少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。
段少连简单的描述了一下,就是宋状元三言两语,让他们契丹人內订了。
国晏端父子两个面面相,他们都知道读书人是杀人不用刀的。
未曾想今日竟然亲眼瞧见了。
那些契丹人骂的可真脏,因为他当过熟女真,听得懂。
待到耶律狗儿发话,把人都轰走后。
吕德懋留下耶律宗福:“你方才知道自己从哪里落了下风吗?”
面对他叔祖父那辈点的状元询问,耶律宗福开口道:
“大抵是他有个不情之请那步。”
“错!”
“错?”耶律宗福面露不解。
吕德懋摸著鬍鬚道:
“你意识到太晚了,宋煊他在你追问下,就开始了四步走,一步一步的把你引入陷阱当中,还让你成为眾矢之的!”
“还望吕状元解惑。”
耶律宗福是真心想要请教自己是怎么掉进宋煊设置的陷阱当中的。
“是啊,我也没听明白。”
耶律狗儿心里也是奇怪的很,怎么说话说著就有坑了?
“第一步,宋煊他推脱大娘娘就是不想与你个契丹人说他大宋国內之事,都是用来塘塞你的藉口。”
“但是你却丝毫没有察觉,反倒想要乘胜追击,起了羞辱他的杀心。”
“这便是你错的地方。”
吕德懋负手而立:
“我等为使者,第一要务,就是切不可起杀心,和平发展,谁先起杀心,谁就会先吃亏。”
耶律狗儿点点头。
他与曹利用见面虽然火气十足,但是都知道不可能在发生战事,所以都是嘴上功夫见长。
耶律宗福没想到自己在第一步就错了,没有察觉出宋煊的真正意图。
吕德懋却没有放过他:
“当你继续出言追击,说大宋都是冻死饿死之人,而我大辽风雪虽大,可是百姓身体强壮,差別极大。”
“那宋煊並没有反驳,那样就变成了外交爭吵,对於辩驳你这句话毫无效果。”
“所以他选择接话以及抬轿子,宋煊顺著你的话,把你捧到了一个无法下来的高台。
1业耶律宗福脸色然,他仔细想想,还真是如此。
“这便是我一开始吹捧宋煊,想要达到的效果,奈何此子识破了我的算计,根本就不接招,反手就用在了你的头上。”
吕德懋的话,耶律宗福更是认同了,因为他真的认为宋煊会恼怒,可宋煊不仅没有,反倒在夸奖自己。
论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。
“接下来他就夸奖我大辽皇帝,然后又夸奖你。”
吕德懋是一句一句给耶律宗福翻译的,就怕他以后还会吃亏。
韩家的利益是与他们这些汉臣的利益紧密联繫在一起的。
尤其韩家还是大辽重用汉臣的標杆。
只要韩家不倒,那些汉臣也就会尽心为大辽做事,而且自已还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韩家“宋煊的这话及其厉害,他首先把个人行为上升到我辽主仁德,然后把你从挑畔者,一下子就拔高到心怀天下的仁义之土。”
“如果你方才否认,就是打了自己国君的脸面,也承认你自己是个庸碌不要脸的武夫之辈。”
“紧接著他又把南朝民生问题,巧妙的转化为宋辽兄弟两国共同关係,需要携手解决的问题。”
“並且把你的讥讽重新定义为洞见和人心,並且上升到天意。”
“到了这一步,就已经完成了陷阱的布置,而你毫无察觉,还美滋滋的一脚踏了进去。”
吕德懋连珠炮似的分析让耶律宗福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。
“当真是这样?”
耶律狗儿並不能理解那个年轻的宋使简单的几句话,竟然会隱藏这么多的信息。
“当然了。”
吕德懋凝重的点点头:
“宋煊他铺垫到这里,终於是图穷匕见,不仅把耶律宗福给套进去了,连带著我们也一起给套进去了。”
“我等要么承认是君子选择破財,要么就承认自己是小人,然后丟尽脸面的两难困境“无论怎么选,都是优势在他,我们都是输!”
“小小年纪,关键是如此迅速的就想到办法,有如此心机,这才是我担忧之地。”
吕德懋嘆了口气:“中原之地孕育的神童实在是太多了,这一点我大辽是无法与之相比的。”
耶律宗福此时的脑袋还是有些发蒙的。
因为若是没有吕德懋的逐句分析,他当真是没想到宋煊说的那几句话,信息量竟然如此之大。
那自己小他,针对他的所有言行,岂不是早就被他给破解了,並且一瞬间就想到了反制的办法?
“他怎如此有急智!”
耶律宗福恨不得仰天长啸。
这也是吕德懋所担忧的事,宋人的底蕴实在是太强了。
大辽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提並论。
就算目前汉臣在大辽的体系当中占据了不少官位,但是真正能像韩德让那样影响朝堂的人,至今都没有再出现一个。
“差距,竟然有如此之大?”
“便是如此之大。”
听著吕德懋的肯定回答,耶律狗儿不由的嘟了一句,姓曹的运气当真不错,有这么一个好女婿。
耶律宗福脸色黯然,自己竟然被算计到这个份上。
如此以来不仅没有多少精力再去宋煊那里找回场子,还要时时刻刻的防备使团內的其余人报復。
他当真是觉得自己屈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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