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9章 你这消息保真吗?
“你知道宋煊为什么最后留有余地吗?”
吕德懋指著外面道:
“他本来可以不说立碑刻石之言的。”
“可是他为什么说了?”
面对吕德懋的提问,耶律宗福陷入苦思当中,终於灵光乍现。
“宋煊他是顾忌我的皇族身份!”
听到这个回答,吕德懋犹如一口老痰卡在胸口。
他怎么想的?
当真是不吐不快。
“在大辽旁人都认你的身份,可是这里是大宋。”
“皇族身份在文官面前也不好使,更何况他岳父又是曹利用,就算宋煊方才公然羞辱你,你能怎么办?”
大辽上下对南朝曹利用这块金字招牌,那都是认的。
不认他就是在羞辱大辽皇帝,以及故去的皇太后和他们这群汉官的精神领袖韩德让。
连他们都称讚曹利用孤身入营谈判有胆色,与他们详聊盟约毫不退让。
如此,才促成了双方和谈的有利条件。
在大辽,你竟然公开羞辱低毁曹利用,那就是想要推翻他们。
政治不正確,能饶得了你?
面对吕德懋的询问,耶律宗福脸色越发难看。
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左右不了宋煊。
无论是言论还是动手,自己都处於劣势当中。
吕德懋却是没打算放过他,而是继续追问道:
“亦或者你觉得他宋煊会因为你,而受到大宋的处置?”
耶律宗福再次不语。
“反过来说就算他是武人的女婿,可他也是个文官,大宋的文官向来不好惹,你觉得那些宋人宰相会因为他羞辱你,训斥他吗?”
“以我的了解,这群人只会夸讚宋煊干得好!”
“反倒是你耶律宗福作为使者自己主动找茬不仅跌了面子,也让我大辽皇帝跌了面子,派出你这么一个如此无能之人为使者。”
“更会让他们南人认为我北朝无人!”
耶律宗福下意识的后撤半步。
他当真没想到这么多。
“不必如此言语,你太过谨慎了。”
作为主使的耶律狗儿也没想到这里面会有如此多的门道。
反正咱们就是来拿钱的。
吕德懋不想与耶律狗儿解释。
他爹是耶律斜,连萧挞凛都是他爹的副手,人家就是世代能在大辽富贵。
但是他们这些汉官不一样。
等他老了干不动了,出使以及接待宋朝使者这件事总是会有人干的的。
尤其是他们这些汉人干更具有优势。
耶律宗福被选为主使培养,他如何能够看不清楚宋人言语里的陷阱?
这对大辽的未来是极其不负责的。
吕德懋相信依照宋人对进士的培养,宋煊那样的人肯定会成为使者,出去歷练增长见闻的,將来犹如王曾那样成为大宋的宰执。
这都是有跡可循的,他们宋人的培养文官体系,著实是让吕德懋羡慕。
你耶律宗福在大宋被人压了一头,等回到大辽,还要被人给压一头,那绝对不行。
因为外交无小事。
他们这些汉臣感恩於韩德让的提拔,自是要帮助他的后人们,即使全都是侄子侄孙。
吕德懋也知道辽国没有孕养这类人的土壤,他只能嘆息道:
“耶律宗福,我不是故意要针对你,是希望你將来也能扛起我大辽的大旗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
耶律宗福当然明白他家族的基本盘在哪里,也知道这些被他祖父辈提拔的汉官心中的爱护之意。
因为韩家在辽朝已经成长为,仅次於耶律、萧姓两族外的第一大家族。
其余汉臣也多是以韩德让为榜样,想要自己家族在辽国日益壮大。
在辽国这种政治环境下,只有更加紧密的抱团取暖,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。
“玉不琢不成器,我今后定会三思而行。”
吕德懋点点头:
“好在我们来日方长,今后的有的是机会压他一头的,今日之事全当是个教训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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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律宗福行礼之后便出去换衣服了,方才被人出气蹬了好几脚。
他虽然已经隶属於皇族,但是面对真正的皇族、后族,身份还是不够用的。
耶律狗儿表示不解:
“吕状元,你为何?”
吕德懋摆摆手:
“南相,我年岁大了,不知道还能往返几次宋辽的路程,自是需要培养下一代人顶替上来。”
听到这话的耶律狗儿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。
他们汉人就是容易想的长久。
隨著耶律宗福被单独灌输经验教训,其余契丹贵族在咒骂殴打完耶律宗福后,便纷纷出了使馆去东京城逛游。
好不容易来一趟,必须要享受享受。
要不是被耶律宗福这个人给坑了,他们的荷包也不至於还没享受,就先了许多。
不过这群契丹贵族也没太多担心,出手依旧阔绰。
因为他们这次来就是领取岁幣,不用担心,肯定会有钱分在自己手上的。
曹利用骑看高头大马,脸上神情极为舒爽。
尤其是听看杨崇勛二人嘴上的夸讚。
“曹侍中,我开始听宋状元那般言语,还以为他对外十分软弱呢。”
“没想到啊,没想到!”
杨崇勛是真的服气了。
他根本就想像不到还有这种三言两语就能让契丹人吃,且有苦说不出的效果来了。
这么多年的接待副使,杨崇勛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痛快,第一日就狠狠的压了契丹人一头。
要不然这些契丹人,还会想法提出更加不合理的要求。
“宋状元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慧之人。”夏守赞也在一旁附和著:
“我都没想到这里面的门道,那群契丹人的脸色可真是难看的很。”
“哈哈哈,就是就是。”杨崇勛也是颇为追忆的道:
“以往我只在曹侍中面前见过契丹人脸色难看,如今他们在宋状元面前也是如此。”
“若是宋状元是我的女婿,我怕是半夜都得笑醒。”
夏守赞脸上带著笑:
“那你就別想了,不如打一打张探郎的主意。
曹利用警了一眼杨崇勛,他还想打张方平的主意,怕是人家不乐意。
但是曹利用习惯了好好先生的人设,也没有出言讥讽。
“也是。”
待到回了枢密院,曹利用发现吕夷简在这里与夏对弈。
杨怀敏在一旁喝茶等待。
吕夷简见曹利用回来了,连忙放下手中的棋子,询问如何?
不等曹利用言语,杨崇勛他们二人便说了宋煊的处置手段,狠狠的给了他们找茬之人一个下马威。
吕夷简倒是不觉得宋煊会吃亏,只是没想到宋煊还能从契丹人手里坑到钱財。
看样子宋煊如今真是为了賑济灾民,想方设法的筹集钱財。
“妙啊!”
杨怀敏站起身来:
“宋状元当真是机敏之辈,此事要立马回宫告知大娘娘。”
反正只要辽国使者不死在东京城,大家嘴上互相问候,实属正常。
因为宋人在辽国,也会有这样的待遇,就看谁能嘴上占便宜了。
夏摸著鬍鬚,轻微摇头笑了几声,对宋煊颇为讚许。
因为他爹是死於对辽战事当中,所以夏对契丹人没什么好感。
当初朝堂要他为使者出使辽东,给他气的官都不要做了,就是不去。
等一行人到了樊楼,博士一瞧是宋太岁来了。
他连忙喊了一声掌柜的,紧接著从台阶上急忙小跑下来打招呼,说几句问好的话拖延一下,就等掌柜的出来迎接。
钱掌柜亲自给引进去:
“宋大官人,今日是请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