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榜经验如此丰富,他自己心里若是不死心,旁人再怎么劝都没用的。
大多数人在有条件下,都愿意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。
更何况胡瑗那也是被称为神童的,可惜家道中落,并没有能够一直供应他读书,如今纵然是发奋,也很难的。
不如像苏洵似的,发奋之后发现自己不是这块料子,直接培养两个儿子!
“十九郎何必站着?”
石介只是拱手道:“十二郎,我,我。”
他咽了咽又摇摇头:“我喜欢站着。”
“呵呵,你还是那个执拗的性子。”
宋煊倒是也不在意,又与胡瑗说着话,了解一些应天书院的情况。
他一直都没有给宋煊写过信。
倒是自己的好友阮逸来过信,他一直都与宋煊通信。
毕竟如今这个时代,消息不够畅通,一别就是几年不见。
二人说了一会,胡瑗见人家小姑娘还要他爹来放风筝,便果断的告辞了。
胡瑗对于宋煊是有着极大的好感的。
路见不平,出手相助,还敢脚踩耍威风的宗室子。
再加上他听来有关宋煊为官后的事迹,越发的钦佩他年纪轻轻就能做出一番事业。
真正的扬名东京!
要知道赤县的县令,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,并且做出政绩来的。
胡瑗一阵感慨:“十二郎,壮哉!”
他瞥了一眼石介:“你平日里不是最钦佩十二郎的应天四句吗?”
“方才怎么一言不发?”
石介摇摇头:“我确实是钦佩他的话,可是他的行动却并不如他嘴上说的那般好听。”
“怎么?”
“十二郎乃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,可他却是在成亲后,与其余女子纠缠不清,那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?”
石介摇头道:“这与圣人相差甚远。”
“十二郎向来乐于助人,万一方才那位娘子的丈夫去世,十二郎不忍心那思思小娘子无父长大,帮助他代为照顾。”
胡瑗看着石介:“你待如何?”
“我。”
石介脸色变得通红,是他想的龌龊了。
“十九郎,你是有一颗赤子之心,但阅历尚无,许多时候都是以自己单一的思维去考虑事情。”
“待到你觉得学业不繁忙,你可以去游学增长见闻,兴许在下次科举当中有极大的提高。”
“多谢兄长的肺腑之言,我去给宋十二道歉。”
“千万别。”胡瑗一把拉住他:
“十二郎是何等聪慧之人,他不说,你不说,这件事就当无事发生。”
“可是你一旦说了,十二郎无所谓,可是对那母女俩就有伤害了。”
“就为了你心里通畅,而不顾他人情绪,这可不叫道歉!”
“啊?”石介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。
“可是我都道歉了。”
“人家不需要你的道歉!”
“别去打扰一家三口游玩的好心情,快点跟我走。”
胡瑗对于这个小老弟丝毫不懂的人情世故十分的头疼。
就算考中进士后当官,那也会在官场上寸步难行的。
“我平日里最佩服宋煊的应天四句,并且想要依照他的话行动,可是他竟然还没有如此做。”
石介显得有些迷茫。
胡瑗拉着他的袖子赶快离开:“你又不曾与宋十二交流,怎么知道他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。”
“十九郎,我都说了,你不要总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摩别人的想法,如此太过狭隘,自己不痛快,也会让人不痛快。”
石介在书院当中除了胡瑗,当真没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。
不是说情商低,而是就是没有。
离开宋煊一家三口许久后,胡瑗才松了口气:
“圣人都不能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的言行一致,况且十二郎他青春年少,喜欢女色实乃人之常情。”
“难道你这辈子就不成亲,就不会与女人交流吗?”
石介诺诺不敢言。
他性格就是这样,并且一直以圣人的言行要求自己,连点钱粮田地都没留下。
结果他死后要不是富弼、韩琦共同出钱,他的妻儿都要冻饿而死了。
“我听闻十二郎被台谏官集体诬陷,结果一举推动了台谏官的改革。”
“虽说台谏官是个得罪人的活,可也不该公私不分,为自己谋取利益。”
胡瑗瞧着石介:
“十九郎,你答应我,就算考中进士后,今后千万不要去当这个台谏官,我怕你上任第一日就要把许多人都得罪死了。”
“今后再也无法当官,施展你自己心中的报复了,呸,是抱负。”
石介点点头,又沉默的走着。
“对了,今日这件事,谁都不要说,十二郎他既然不想被人打扰,那消息绝不能从我们这里走漏风声。”
“好。”
胡瑗又叹了口气,这才撒开一直拉着小老弟的胳膊,确实有些心累。
待到他们走远之后,顾夫人笑道:
“郎君,那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学子,挺奇怪的。”
“确实。”
宋煊拽着风筝线:
“他性格比较怪,不能说圆滑,属于没情商,但算是真性情吧。”
“不适合在官场厮混,容易被人当刀子利用喽。”
“不如去教书育人,兴许能够教出不少优秀的学子来。”
“可惜,我说的建议,他绝对不会听的。”
顾夫人又靠过来,依在宋煊肩膀:
“小郎君不必担忧他,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,除非自己撞南墙了,才会想起别人的建议。”
“确实。”
宋煊怀里钻着宋思思,一起拽着风筝,身边依偎着顾夫人。
不远处的人瞧着这一幕,忍不住感慨。
若是把这一幕画下来,兴许也是一副传世名作。
待到吃吃喝喝过后,宋煊瞧着睡着了宋思思,便收拾好东西,抱着她,牵着驴子回家去了。
“少爷,汤药都配好了。”
宋煊接过饭盒点点头,就奔着王洙的家去了。
此时的王洙情绪整理的差不多了。
总归最差的结果就是自己预想的结果。
儿子一直闹疼,他看着也心疼。
一成就一成,大不了早点陪他娘去,也省的受罪。
所以等宋煊来了之后,王洙主动开口:
“十二郎,有什么手段你就用吧,我已经想明白了。”
宋煊点点头:
“那就好,夫子,我这招是以毒攻毒,挺过去就能活,挺不过去,那就准备棺椁吧。”
“早就备好了。”
王洙在王神医他徒弟下过结论之后,就已经备好了。
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接受宋煊的法子。
“以毒攻毒。”
宋煊带着王洙进了屋子里:
“夫子,你还需要找两个胆子大的妇人来侍奉,提前准备好一个瓮和筷子。”
“好。”
两个妇人在老夫人的陪伴下也来了。
王洙让他娘别出声,就在一旁坐着。
宋煊行礼过后,他直接从瓶子里倒出来一碗药来:
“给他灌下去一碗瞧瞧。”
老嬷嬷便顺从的给强硬灌下去,孩子还咳嗽了好多声,毕竟味道一般了,还有呛鼻的味道。
“这就行了?”
王洙面露担忧,虽然早有准备,可也不愿意放弃希望。
“等着吧,此乃驱虫汤,是我从《千金要方》寻来的,上吐下泻,我不知道是哪个效果先来,或者同时来也未可知。”
“啊?”
王洙大惊,他闻着就有辛臭的味道。
不足半个时辰,王叟臣的腹中如同雷鸣,疼痛难忍,直接上吐下泻,喷射而出。
控制都控制不住。
宋煊让她们扶着他吐入瓮中,坐在马桶上。
众人只觉得有成型的、长长的、甚至还在蠕动的虫体出现。
吐泄物当中还有丝丝血迹。
王洙亡魂大冒,看见这种场景,也忍不住在一旁呕吐。
宋煊早有准备,直接给他扶到外面,这才摘下盖在面上的口罩。
王洙在一旁干呕了许久,他脖子到脸都是红色的了,还露出青筋,嘴角全都是吐沫丝。
“十二郎,怎么会如此可怖?”
“可怖?”
宋煊瞥了他一眼:
“夫子,今后若是再成亲,就算再繁忙,还是关心一下妻子,免得一问三不知。”
“十二郎说的是。”
王洙也是有些后悔,他的功利心也很重,谁不想抓住机会一飞冲天?
“服了这药,我儿就能活?”
宋煊负手而立:“以毒攻毒,这才哪到哪啊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