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是他从十八岁在皇宫站岗,一直站到四十多岁,才被从大头兵升上来的狄青所任用,带在身边南下平叛。
南方在唐朝都还是属於“野人”之地,开发的一般。
北宋三代皇帝搞粮食试种推广后,才有不少人被强行迁徙过去活了下来。
要不然那些士大夫以及犯罪的人一般都流放南方,属於是大丈夫到了南方都会短寿,是一种眾所周知的认知和事实。
毒虫毒药,水土不服,甚至血吸虫都在泛滥。
连辛追夫人那种贵族身份,脾臟內都有血吸虫的虫卵,更不用说其余普通人了。
这也是许多勛贵子弟不愿意跟著狄青南下平叛的一种缘故,反倒给了杨文广这种没什么人在意的边军子弟机会。
相比於死刑,发配到南方也就是个死缓的结果。
杨文广对禁军战斗力下降是有著极强的感触的。
至於厢军,数量更加庞大。
可根本就不会教授他们武艺;
真上了战场,这帮厢军能够把运粮任务做好了,便是不错的。
杨文广从来不对厢军有什么太大的期望。
再加上宋煊发表如此言论,更是让他对宋煊的理念十分认同。
大宋的士卒待遇若是再不加以提升,再起战火,怕是会遭遇大败。
待到他们吃完之后,大多散去。
杨文广主动端著酒杯走到宋煊那一桌:“宋状元,不著急离去?”
“倒是不急。”
宋煊与杨文广对碰一二:“回去了也是要辩论的,不如在此装醉脱身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杨文广坐下:
“我听闻宋状元能言善辩,还以为最喜欢这种呢。”
“不不不,皆是对我的误传,其实我大多时候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的。”
宋煊伸了伸手:“我更多的时候喜欢用拳头说话。”
杨文广大惊。
毕竟如此言行,著实不像个状元郎。
“宋状元当真不是在说笑?”
“你以为我宋太岁的称號,是白说的?”
宋煊的反问,让杨文广一阵语塞。
宋状元確实与眾不同,而且行事作风也不像那些士大夫。
杨文广不確信这是不是他老丈人教给他的。
但杨文广反倒觉得曹侍中的脾气挺好的,毕竟曹侍中不会跟他们这些小卒子发脾气。
要发脾气那也是被他认为不行的士大夫以及一些宦官。
“宋状元確实是,確实是。”
杨文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。
“无需在意我如何。”
宋煊放下手中的酒杯,继续拿著筷子吃饭:
“敢问杨殿直可是一直甘心在宫內站岗?”
“不甘心。”
杨文广自然是脱口而出,他也想要像他爹那样驻守边关,甚至想要为他爷爷杨业报仇,找回他爷爷的头颅。
因为杨业的脑袋被耶律斜軫割下来,传示整个辽军,甚至还被送到大辽京师。
澶渊之盟签订后,辽国只是送回来了尸骸,头颅却不见了。
杨文广说完之后,又嘆了口气:
“可惜我如今人微言轻,连家族都无法助力我前往边军守关。”
“这种情况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
宋煊可不会轻易干预自家老丈人的职责,许诺杨文广去边关歷练。
毕竟这大宋不是姓宋,而是姓赵的。
“不过。”
宋煊话头一转:“你要不要跟著我去辽国勘察一下他们的军队,还有多少战斗力,以及作战方法是否改变之类的?”
“如此以来,知己知彼,方能有更多的胜算。”
“当谍子?”
杨文广指了指自己道:
“宋状元,我若是去当谍子,怕不是会连累全家,认为我投辽背宋了。”
毕竟他家起点就是降將,杨业的弟弟在北汉和后周来回跳反,最后又投了大宋。
他们杨家,肯定不如老赵的那帮老班底信任度高。
“你没听清楚我的话。”
宋煊放下手中的筷子:“我们是作为使者光明正大的前往契丹那里勘察情报的。”
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
杨文广確实是听的不全面:
“可是宋辽双方的使者,一年都要互相跑两三次,怎么可能被咱们所看见呢?”
他觉得宋煊的想法是好的,但是有些书生意气了。
契丹人对於宋人的防范可是不弱,东京城可藏了不少契丹人的谍子,只不过不好揪出来。
在铺谍子这方面,宋人是不如契丹人的。
因为宋人装扮成契丹人,再要说话,还要追溯到什么部落之类的,许多消息都不好隱藏。
至於装扮成燕云之地的汉人,那当真是无法打探太多的高层消息。
契丹的皇帝仰慕汉文化,也任用汉人,但是许多机密之事,依旧是召集契丹贵族相商。
“我料定今明两年,契丹內部必然出现较大的叛乱,我们作为使者可以藉机留在契丹,观摩其军事。”
“啊?”
杨文广一直都在皇宫內站岗,也被本地京圈权贵子弟所排斥。
一些消息他根本就无从得知。
“宋状元,如何这般敢肯定呢?”
“你知道那一百万贯的事吗?”
宋煊询问,杨文广点点头,此事谁不知道!
可以说当天夜里,便轰动了整个东京城。
那件琉璃重宝被契丹人费百万贯买下。
三年的岁幣都不够他们挥霍的。
只不过朝廷不允许契丹人预支岁幣来购买,所以此件重宝才一直留在开封县衙內。
据说宋状元他派了重兵把守,防止有人盗窃。
其实这种事,杨文广觉得宋煊他想的太多了。
至少开封县经过他的治理,怕是很难出现什么胆大包天的贼寇。
一些所谓来站岗巡逻的禁军费用,没必要往外支出的。
但偏偏宋状元他就付了这份钱,所以不少禁军都想要去开封县衙站岗。
不单单为了钱財,也是为了吹嘘。
要不然总是在皇宫內站岗,日子其实过的也挺无聊的。
大家都爱吃瓜。
更不用说拍卖会当夜,许多禁军士卒可都是第一次在樊楼吃饭呢!
杨文广同样在禁军当中,那些同僚,就算是他无法融入进去的京圈权贵子弟也是对宋状元佩服的很。
“可是这件事跟契丹人內部发生叛乱有什么关係呢?”
宋煊瞥了他一眼:“辽国內部经济一般,三十万贯的钱財都能收买他们,让他们各自的小山头为自己多爭取一些。”
“你觉得契丹人突然要一百万贯的钱来购买一件奢侈品,他们的国库里能有多少钱?”
“在某些时段,连大宋的国库都会是空的,更不用说契丹人的了。”
“所以他们绝对会加税收钱。”
“加税。”
“横徵暴敛之下,契丹又是一个多民族政权,自然会加重叛乱之事的发生。”
“再加上我去岁主动退税之事传回契丹,以及他们本地加税,自然会形成鲜明的对比。”
宋煊哼笑几声:“当然主要是耶律隆绪他亲率五十万大军攻打西夏,结果大败而归有关。”
“一旦军事实力不够强,原来能够强行压住的许多问题,便再也不好压住了。”
“那些被迫臣服之人,看见契丹人如此大败,早就生出了许多心思,所以我就给他们添了把柴火,想必已经开始暗流涌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