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就不要操心了。“
晏殊放下手中的刀子,擦了擦苹果,咬了一口:
“不如你把刘从德也一併带著,加入使团,让他远离朝堂,有人想要利用他,都不给机会。”
“至於赵允让那件事,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,总不能真的杀掉他吧?”
“晏相公所言极是,我会找刘从德,带著他去转悠一圈的。”
宋煊轻微頷首:“可是这宗室子赵允让,我怕他是有这个心思,毕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晏殊也知道,真宗长子去世后,用绿车旄节迎赵允让到宫中抚养,赵禎出生后,又给送回去了。
这可是第二次。
谁常年当皇帝的备份,心里能舒服啊?
“兴许是官家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子嗣,所以娘娘才会急,毕竟赵防御年纪轻轻便是多子多福的。“
晏殊给他找了理由。
可能是希望官家能够粘一粘“孕气”,也能早日有子嗣。
宋煊觉得就刘娥强行点鸳鸯,郭皇后那么跋扈,给赵禎都搞出心理阴影了,不好好养养,怎么能生出孩子来?
或者宋煊觉得刘娥是有目的不想让赵禎生孩子呢。
毕竟等刘娥死后,赵禎才有子嗣出生。
而且生了十几个孩子,全都早夭。
宋煊给赵禎的对策与其现在努力生孩子,不如不努力生孩子。
先搬到玉清宫调养身体,才是最好的应对法子。
要不然在宫里,谁知道皇帝的吃喝上面,有没有问题啊!
在外面隨机吃喝,至少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,谁知道你是皇帝啊?
就算赵禎在开封县衙这么长的时间,他们也不知道赵禎的真实身份,只晓得是宋大官人的亲戚,带在身边督促他学习的。
“真实情况,你我不知道。”
宋煊提了一嘴:
“只不过大娘娘这样做事,谁不会担心?”
“倒也在理。”
晏殊轻嘆一声,也没有多说什么。
如今朝堂上的许多事,许多人,晏殊都不想看的太清楚。
事事都看的太清楚,只会心烦意乱,短时间又无法改变。
不如上值的时候多做点公事,下值之后就写几首词来抒发情绪。
“这种事,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。”
宋煊把苹果核扔在一旁:
“不如好好享受当下,让他们去爭去闹,反正还能坏到亡国那里去吗?”
晏殊总觉得宋煊话有话:“你该不会是趁机到辽国內搞事吧?”
“我能搞什么事?”
宋煊嘖嘖两声:“晏相公,莫要对我过於防备,我能是那种胡搞乱搞之人吗?”
“我对你宋十二很不放心。”
晏殊连苹果也顾不得吃了:
“宋辽两国盟约签订已经有二十多年了,你莫要隨意挑起爭端。”
“晏相公,你把心放在肚子里,就算是我想要挑起爭端,大宋他有这个军事实力能与契丹人作战吗?”
“不是我打击大宋的军事能力,骑兵在战马上来去自如,还能作战,超过一万人,就算是训练有素了。“
“更不用说一旦开战,连战马补充的来源都没有了。”
宋煊心里有谱。
同契丹人作战,那绝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。
加速契丹人內部的各种阶级矛盾以及內部矛盾,让他们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,才是宋煊最想谋划的。
而且在这期间,还要保持大宋一定军队不跟著墮落下去。
但是宋煊觉得还挺难的,西北方向还有党项人的战力更为突出。
不把党项人给搞垮台了,想要全力对付契丹人,收復燕云十六州,那简直是痴心妄想。
“我就是去契丹人那里看看热闹,瞧瞧他们多收税后,百姓过的如何,有没有反叛的热闹。“
“那我就放心多了。”
晏殊觉得只要宋煊不挑起宋辽双方战爭,他愿意看热闹就看唄,愿意去添柴加火就去添唄。
反正都是限制在契丹人內部就成。
“主要是如今的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他生病了,就算是作战,那估摸也是他儿子下一代的事了。“
“他病了?”
晏殊下惊:“消息来源可靠吗?”
“当然了,契丹人的医术又不行,所以才派了同样可以过目不忘的耶律庶成前来各种找医书来治病。“
宋煊站起来,到儿面前,给她擦擦嘴,擦出:
“前几日又求到我头上,诈称他爹有病,写了满满登登一张纸的病情,请我找御医去诊断一下。“
“用不著御医,我就能给他判断个七七八八的,毕竟没有实际的诊脉更加准確。”
晏殊是见过宋煊“强行借命”的手段的,对他的话根本就不怀疑:
“那耶律隆绪病情如何?”
“最严重的就是消渴症,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慢性疾病,快点的话三两年,保养好一点,那就是三五年。“
宋煊在屋子里开始溜达:
“目前就是这个病情,消渴症没法医治,还需要忌口,我猜皇帝怕是不会忌口的。”
“这种人想著的是与其憋憋屈屈的活著,不如痛快吃喝噶了就噶了。”
晏殊眼中露出可惜之色:
“此人倒也是有能力有腕之人,未曾想年岁大了,会害了如此多的病。“
“晏相公,北方的严寒风雪,在饮食上容易出大问题,那里的环境到底是不养人啊。”
宋煊觉得目前是处於小冰河时期的,连东京城的冬日最低气温都能到零下二十度,长江流域出现罕见的结冰现象。
要不是铁炉子及时出现,並且宋煊推崇使用煤炭等等。
去年冬日东京城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。
但是这些事,朝堂当中的那些宰相们是不会关心的。
哪年不会冻死人啊?
这些习以为常的事,没必要过於关心。
连黄河南岸的东京城尚目如此。
北方更加寒冷的地方,宋煊都不敢想零下二三十度,靠著牛羊粪取暖,那能行吗?
宋煊听说草原上的人是会把老弱病残放在火堆的最外围。
强壮的人会最靠近火堆,用来保持存活的最大概率。
所以冬日冻死人,无论南北,好像都是极为寻常之事。
只要不是冻死的是自己,那无人太过在意的。
“確实。”
晏殊没出使过契丹,他对於那里的情况並不是很了解。
“別说更远的北了,就算是滑州冬也冷的很。”
晏殊颇有些回忆的道:
“今年冬,滑州百姓冻毙而亡的少了许多,你不知道,许多都要给你供祠了吗?”
“千万別这么整。”
宋煊连连拒绝。
他知道这属於大宋百姓的传统,就算是修缮河流,当地百姓也会整这么一套流程,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。
“些许淫祠不值得祭祀,反倒浪费许多钱粮。“
宋煊颇为感慨的道:
“自从这波灾民回来之后,就要给我整这齣。”
“搞得我直接请假返回家乡,谁来都不接见,方才熄灭了他们心中的想法。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
晏殊放声大笑。
大宋官员谁不愿意百姓真心拥戴自己,这样表明自己为官一方,能让百姓如此操作,必然是做了好事。
名声与政绩都有了,官员、百姓都高兴了。
可偏偏宋十二他对於这些事毫不在意。
“我就说给你取字温暖没错,你宋温暖当真是把温暖送给了宋百姓。”
晏殊摸著鬍鬚也是讚嘆一声:
“若是这铁炉子从东京城辐射到周遭,那些边境士卒也都会对你千恩万谢的。”
如今大宋百姓多是只求温饱,肚子里很难有什么油水,更难有脂肪留存,身上有没有羽绒服,甚至连服都难求一件。
就这么硬扛著过冬,扛过去来年再继续扛,扛不过去还省钱了。
普通百姓能有多少人能活到五六十岁的?
吃喝温度以及小病都能要了人命。
宋煊摇摇头:
“军队当中推广,那还需要朝廷自己去推动,光靠著我,我让我岳父去提建议,那必然会遭人弹劾,说为了自家谋取利益。”
“今年冬日开封县百姓冻死极少之事,我早就上报过去,但是相公们,好像並没有觉得著急。”
“或者说连近在眼前的百姓死活都是一个数字,更不用说地位更加低下远在天边的边军了。”
晏殊摸著鬍鬚默然不语,如此好的东西,他不相信朝堂里的那些相公们会视而不见。
但如今问题就是没有什么一丝消息传出来。
“可能是相公们装的是九州万吧。”
“哎,千万別这么说,幽州可没有啊!”
宋煊颇为讥讽的笑道:“他们可以少操一个州的心,更能养生啊!”
“你呀你呀。”晏殊指了指他:
“今后在朝堂上少说话,免得得罪太多人,你不知道有些事瞬息万变,都不会给你机会反应的。“
“况且这大宋江还轮不到你个的七品知县做主,等你当上宰相再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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