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二,朝廷穷,不代表天下穷。」
「有此二策,可解燃眉之急。」
一句话,设法敛财!
以及,适当发展经济,增加商业税收。
江昭平和道:「至于解决三冗,就得徐徐图之,涉及改制。」
赵策英眼前一亮,伸了伸手,示意继续说。
「冗官之弊,范文正公有过政令——明黜陟!」
江昭摇头道:「政令不差,可惜太过粗糙。」
「明黜陟,以政绩为主,能者上庸者下,却无确切的考核标准,仅仅是模糊不清的『劝农桑、兴水利』,反而让官员不再关心治政,而是专于人脉,能者难上,庸者难下,最终便是能者、庸者尽皆心生不满。」
「凡是政令,就一定得有一批受益者,让受益者大幅度的支持,方能让政令长久施行下去。」
江昭认真道:「否则,唯有被迫废除。」
赵策英认可的点了点头。
治平四年,君臣二人探讨变法之时,江昭就说过类似的话。
变法的主体是人,要施行下去才是新政。
江昭沉吟着,说道:「以臣之见,涉及贬黜,就该搭配细分权责以及细致考核之策。不少官员都是领着俸禄不干事,那就细分权责,让其手上有权,设定清晰的考核考绩。如此,便是能者上庸者下。」
「能者,自会支持新政!」
「细分权责?」赵策英一诧。
「嗯。」江昭点头,解释道:「譬如题字,本来是一人铺纸、研墨、执笔,即可题字,余下两人观望。如今,便划分为三。」
「一人铺纸、一人墨墨、一人执笔。」
「若是铺纸太歪,那就贬黜铺纸之人;若是墨水不好,那就贬黜研墨之人;若是字迹不好,那就贬黜题字之人。」
「反正,得让他们手中有权。」
「冗官中,不少人都是仅有俸禄而无权。」江昭平静道:「料来,要是有机会有权,那些人定然不会拒绝。」
毕竟,权力大小,那都是为老百姓服务嘛!
「日后,官家尽管给上面的大臣压力即可。」
江昭徐徐道:「上面人有了压力,自然会催下面人赶进度。要是下面人办事不给力,他们自己都会设法贬掉下面的人。」
「贬到一定程度,官员都有干实事,那就不叫冗官。」
「此外,严格为官名额。贬官者多,入仕者少。时间一长,自可解忧。」
「嘶~!」
赵策英恍然,连连点头。
果然,范文正公办事还是太糙了!
「冗兵弊政——」江昭向外眺望一眼,说道:「新拓疆域,或可解之。」
「卸甲归田?」赵策英面有了然。
江昭点头,解释道:「可让老残士卒入边,卸甲归田。百十万士卒,一年减少三五万,十年下来,冗兵之策自解。日后,流民也可放逐过去。」
裁军一事,于大周而言较为敏感,主要是不少士卒都是流离失所的人。
一裁,就肯定没有去处,万一聚在一起,出了个点子王
这也是为何不敢裁军。
好在,这一代不一样。
江昭连着拓土十二州,都还没有人耕种,恰好可安顿老残士卒。
论起面积,熙河路几乎是其他路的两倍以上。
那地方,莫说是容纳几十万士卒养老,便是几百万,也不在话下。
「好!」赵策英连连点头,不禁抚掌。
朝廷亏空了吗?
也还好,江卿几句话一下去,就已经「化债」了七八成!
「冗费涉及方方面面,徐徐图之吧。」江昭说道。
冗费涉及太杂乱。
朝廷供养宗室、贪污贪腐、赈灾救急,都有份。
其中,供养宗室的钱不能乱动。
天降灾祸,赈灾救急,也着实是没办法。
唯一可动的就是官员的贪污贪腐,一如驿站。
官员途径驿站,本质上是一种福利,可免费吃、住、行,以及包括运送行礼。
但,有不少官员动了歪心思,官商勾结,以途径驿站的名义,大量的运送「行礼」。
相当于以朝廷的钱财,运送商人的货物,零成本运输。
这其中的贪腐,可不是一点半点,
就连史书上一些遭贬的有名诗人,也都有过这方面的「贪腐」,通常走到一些好一点的驿站,就常居一年半载,耗费朝廷的钱财供给吃、住、玩。
当然,关于这些方面,江昭暂时不会太较真。
水至清则无鱼,要想一点贪腐贪污都没有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凡事都得慢慢的来,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。
真论起来,无非是抓大放小而已。
「朕有江卿,无忧矣。」
赵策英长呼一口气,只觉浑身都轻松不少。
说实话,别瞧他天天嚷嚷着要变法。
但真落实到该如何变法,还真就是一窍不通。
如今,一经江昭梳理,却是一下子就恍然大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