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儿臣愚见。”朱棣连忙道,“若真有人布局,此刻刑讯只会逼他们断尾。不如先不打草惊蛇,好顺藤摸瓜。”
朱元璋断然否决:“不行,等他们再害你母后一次?”
“父皇,若真是有人布局,那此人厉害了,利用诸多巧合促成母后痘症。”朱棣道,“此人算计之深,杀了那些宫女,是肯定找不出来的。”
朱元璋这才缓缓平復情绪。
“老四,这些年你长进了。”他挥手,“你继续查,找到那个人,咱要把他碎尸万段。”
朱棣躬身拜:“遵旨。”
父子俩回到自己位子上,继续批摺子。
没多久,朱標走了进来,扶著门框轻咳两声,惊动了正在批红的朱元璋。
皇帝扔下硃笔疾步上前:“胡闹!太医说了要静养,你怎么来了?”
朱標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:“儿臣用了戴院正新配的丹,已经无碍了。”
话音未落却跟跪了下,被朱元璋和朱棣同时扶住。
朱標明显有些虚弱:“父皇,儿臣来帮你批奏章。那么多奏章,你一个人,又得到深夜。”
“老子让老四帮忙。”朱元璋指了指朱棣。
朱標转头看向朱棣,一笑:“算你小子有点孝心。”
“大哥,你来了就好,臣弟一个亲王,批奏章,那是违制的。你来,臣弟告退。”朱棣要跑。
“你小子別想偷懒,就不能让你大哥歇歇?”朱元璋怒瞪。
“是啊,老四,別想走。”朱標警见案头垒成小山的奏本。
他目光落在弟弟坐过的黄缎垫子上,那本是太子协理朝政的专座。
“大哥,那是太子的座,你可別坑臣弟。”朱棣忙挥手。
朱標上前,隨手將垫子调了个方向:“坐这么久都没发现绣线脱了,回头让尚服局给你换个新的。”
“听见没?你大哥连坐垫都给你备著了,今天这批军报我们熬夜也得批完。”朱元璋把硃笔塞进朱棣手里,“北元动向,也是你更熟些。”
“父皇偏心!”朱棣摊手,“儿臣在北边打仗,也没见你让儿臣歇著。”
朱元璋抄起戒尺虚打,戒尺却在空中划了个弧,轻轻落在朱標掌心:“管管你这弟弟,越来越没规矩。”
朱標伴装板脸,却从怀里摸出包松子:“燕王府送来的,说是徐家丫头亲手炒的。批完这本才许吃。”
兄弟俩笑闹间,朱元璋悄悄將炭盆往长子那边推了推。
父子三人一起开始批奏章。
没多久,朱標就裹著狐裘睡著了。
朱棣正要唤太监,却被朱元璋制止:“让你大哥在这歇会儿。看什么看?去把西南旱灾的摺子分类!”
他手脚搬来奏本,低声道:“大哥梦里还皱著眉。”
朱元璋给长子掖被角的手顿了顿:“你大哥打小就这样,梦里还操心,以前是操心你们几个弟弟,现在既操心弟弟,又操心国事。”
半个时辰后,朱元璋和朱棣並肩走出大殿,放鬆会儿。
冷风阵阵,瞬间清醒了不少。
北风卷著碎雪掠过朱元璋斑白的鬢角,他伸手接住一片雪:“知道为什么雪六出?就像咱老朱家的儿子们,各守一方,才能护住这大明江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