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。”
“知者答,答者又辩驳,这才是真正的做学问,才是真正的为国谋事!”
“朕今日,方才领略到诸位先生的真正风采了!”
说罢,这位年轻的天子,竟对着满殿臣工,微微行了一个幅度极小的师生之礼。
就是这个动作,让翰林院的几位老编修,瞬间红了眼眶,几乎要当场哭出声来。
天威难测,天恩浩荡!
圣明的永昌帝君,最后不仅没有发火,反而给翰林院众人批了一天假,每人赏银十两。
当然,与这一切赏赐一起发生的,还有新的任务限定......
一、限定十五日后,再开第二次学习会。
二、讨论整理完后,再开第三次学习会,刚好放到北直隶地方官的培训日程中去,让到时候要上任的地方官们一起旁听。
总之,一通搓圆捏扁,胡萝卜加大棒之下,那些新政中的保守派大臣们,直到走出了文华殿,被外面的冷风一吹,才猛然意识到。
他们这次改变新君想法的打算...... 似乎又落空了。
正因这诸多因由,才有今日殿中各人的百般立场。
如黄立极、李国普这些人的眼光,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两个依旧站在殿中,尚未发言的身影。 如今,唯一的希望,便寄托在这些过去以气节和强项令著称的东林老臣身上了。
或许,只有他们,才能让这位策马狂奔的陛下,稍微慢一些,稳一些。
毕竟,圣君临朝,国势渐好,何必如此急切呢?
当初万历皇帝的各类新政,说到底,不过一员干臣便能推行。
何至于如今,要卷起整个朝堂三分之一的力量,尽数轰入一个区区北直隶之中。
这等规格,北直隶的地主豪强、盗匪胥吏们听了,怕是就要打好行李,带上包袱,连夜逃出京畿之地了。
前事不叙。
而如今,武英殿中。
那两个寄托了许多“新政保守派”最后期望的身影,终于有了动作。
刘宗周与孙慎行对视了一眼,前者微微拱手,退后半步,先行坐下,示意由孙慎行先开口。 孙慎行深吸一口气,苍老而清瘥的面容上,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他对着御座朗声道。
“臣今日所奏,颇有不悖,或会触犯君上,然此皆臣肺腑之言,按抑许久,不得不发!”
“陛下! 这天下不是不能改,恰恰是...... 改得太迟了! “
此言一出,满殿不由微微哗然,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你不是来劝谏行事稍缓的麽? 怎么听起来如此急切?
然而孙慎行接下来的话,更是石破天惊。
“然则,要改,却不应如此改! 新政旧政之制,大谬也! 诚为祸乱天下之始! “
话音落下,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。 众人纷纷抬眼,小心翼翼地朝御座上的朱由检看去。
却见年轻的天子脸上,神色没有丝毫变化,甚至还维持着温和的笑容。
他对着孙慎行,虚抬了一下手,温声道。
“孙卿,请畅所欲言。”
“朕,洗耳恭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