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惟庸昨夜浸过水的那封旧信,原本被他找了一处秘密之地放置阴乾。
此时却也不见了踪影。
“叔父,快去看看许三,这刺客做的如此周密,只怕是不会留下活。”
胡惟庸立即来到关押许三的房间,推开门一看,便看见那许三脖子上中了一刀,將脑袋都差些削下来,只是在脖颈处留下一层皮肉褡链著。
看到这一幕,他心道一声坏了!
“完了,府中这下出了命案,此事恐怕遮掩不住了!”
眼见叔父乱了方寸,胡翊立即又郑重的问了一遍:
“叔父当真没有写过通敌书信吗?”
“没有!”
“这事儿是能开玩笑的吗?当真没有啊!”
见胡惟庸都开始抓狂了,胡翊点了点头,开口道:
“事到如今,唯有报官缉拿真凶,此事定然遮掩不住。”
这事儿遮掩不住都不说了,最可怕的是对方偽造的通敌信件。
对方既然有此手法,能偽造一件,便能偽造出十件。
这一次是趁夜而来,悄悄的勒索叔父,还未撕破脸皮。
但若一个处置不好,下一次这种通敌信件又冒出来,又怎么说得清?
胡翊知道,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够遮掩。
唯有稟告皇帝,先在朱元璋那里留一个印象,让皇帝手下的检校,或者东宫暗桩前去密查即可。
若你现在知情不报,府上又出了命案,这一系列弔诡之事定然引发皇帝猜疑。
等到下次,这种通敌书信再冒出来时,你可就是天然的说不清了!
到了那时候,更完蛋!
“叔父,隨我去见陛下,直接讲明此事吧。”
胡翊给出的想法是好的,但胡惟庸却不这么看。
此刻的胡惟庸,显得无比恼火道:
“我的好侄儿啊,你怎么就不明白呢?”
“那封偽造书信造的实在太真了,为叔的都无法否认,一旦告到陛下那里去,我是有理说不清啊!“
胡惟庸无奈的道:
“那造偽的书信,用的本就是旧纸,肉眼难以分辨出痕跡。
一旦浸了水,这纸张就开始糊烂,就更加是难以辨別痕跡,若將此事主动告知陛下,咱们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书信是偽造,那不等於是为叔的自己承认自己通敌了吗?“
“这种事到时候根本就说不清,通敌谋逆,此乃大罪!“
“慢说我这一支要受连累,咱们整个胡家怕都要受到株连,你身为駙马,或许可以逃得一命。
那你父、你母怎么活命?
显儿和令仪的命你还顾不顾了?”
这確实是件纠结的事。
但胡翊没有看到那封信,事实究竟如何,又实在是说不清。
到这里,他也没想到,歷史上的胡惟庸案虽未发生,但胡家的九族危机还是逃不掉。
这封可能令胡家九族玩儿完的偽造通敌信,恐怕直接关係到了自家人今后的命运。
搞不好,都不用等到洪武十三年了。
现在就是最要命的时刻!
“此事你不必再说,容我考虑考虑。”
胡惟庸直说道:
“为叔的也是此中行家,先前为李相做过许多更改公文之事,助过他剷除异己。
这次的书信粘连,我实在是看不出,若贸然稟告陛下,你也知晓当今圣上的脾气如何,只怕到时候再被淮西官员们群起而攻之,焉有叔父我活命之机?“
胡翊见劝不动,也不知这封通敌信究竞如何了。
事到如今,相府发生命案,只好先报到应天府去再说吧。
剩下的事,则是走一步看一步。
“那叔父吧,有何事早些与我说,不要瞒著侄。”
从胡相府出来,迎面一人衝过来,差些与胡翊撞个满怀。
“怎么回事?”
胡翊认得此人乃是中书府吏,刚才就是他报的讯,又被叔父派去应天府问询。
此人一见是駙马爷在此,这又是右相的亲侄,也没什么不能说的。
当即道:
“駙马爷,小人去了趟应天府,仵作的尸检出来了,周参议確实死於惊厥。”
胡翊点了点头。
他心中依旧起疑,但面上却不显出来,而是故意说道:
“既然查明是病死的,那尔等就多小心这惊厥之症,此病好发於春夏季,都悠著点吧。”
“谢駙马爷提点。”
从叔父家出来后,胡翊一刻也未逗留,直奔东宫詹事府去找崔海。
李相府。
李善长书房后的密室之中,此刻跪倒著一人。
李善长的目光阴鷙,脸色显得难看至极,气的颤抖的双手悬在空中,愤怒的声音正在衝著黑衣人咆哮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