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爷,那胡惟庸託辞不来,还有——还有一句话,叫小的当面传递给您知道。”
管家一副惊慌无比的模样。
李善长两眼直勾勾的瞪著他,冰冷的声音,磨著牙狠狠道:“讲。”
“老爷,那胡惟庸说他很忙,就先不过府来了。”
管家隨即抬头瞥了一眼李善长的脸色,嚇得赶紧又低下头。
李善长的声音之中,透著不满:“这是胡惟庸的原话吗?老夫要他的原话!”
管家一见大概意思还不行,只得是一咬牙,低下头,闭起眼睛,重复起了胡惟庸的原话:“那胡惟庸的原话是如此说的:
本相每日间有多少公务要忙?可谓是日理万机,哪有工夫去见李相?
此事就等改日本相不忙了再说吧。”
管家话音刚落,李善长抬起一脚便將他踹翻出多远,当即怒骂道:“胡贼,尔敢!”
他当即情绪激动,气的开始手抖。
似乎是与这件事槓上了,李善长又道:“拿老夫的烫金拜帖去,叫他今日务必到老夫府上来一趟,若还念在亲家之情、栽培之恩,就叫他过来,照著老夫的原话去將他叫过来。”
此事对於怒火中烧的李善长来说,已经不止是什么关係到亲族生死之事了。
这已经关係到了他李善长的脸面,这个淮西功臣集团领袖的脸面!
李家的影响力就在那里摆著,今日连个当初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起家的小弟,都不愿意给面子来了?
那这张老脸还往哪搁?
李善长生著闷气,虽有朱亮祖、廖永忠他们在旁开解,却依旧是越想越气。
也就一会儿的工夫,管家又回来了。
他这次回来,直接就在李善长面前跪下来,一个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,整个身子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。
一看到管家的模样,李善长便知道人又没请过来。
他不怒反笑,笑容之中夹著十分的阴沉,微眯著二目阴惻惻的问道:“他这次又如何搪塞?”
“老爷,胡惟庸接过咱们送去的拜帖,却是问起这拜帖在哪打造的?
他还说改日叫他们胡府的管家,也去那里打造些一模一样的拜帖,这样能显出气派来。”
李善长阴冷的声音又问道:“还有吗?”
“胡惟庸还——还提醒李相,如今不在其位,就不要谋其政,更加要注意不要僭越了。
身为大明开国功臣,更应以身做表率,这样的烫金拜帖上所绣图案,以——以老爷当前的身份地位,已——”
“说下去。
“这样的烫金拜帖上所绣图案,以老爷当前的身份,已经无法再享用,请李相注意分寸和影响,莫要——莫要因此被人弹劾一本,那胡惟庸就要不顾昔日情分,依律法办了。
''
“嘿嘿嘿嘿嘿!”
淒夜长风之中,李善长冷冷地笑著,磨的牙关子都溅起了火星。
“好啊,好啊!”
“你还要法办老夫?”
“哈哈哈,胡惟庸,你到底是出息了,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。”
“如今好话说尽,你连当年的栽培之恩都不顾了,那老夫岂能再饶过你这个贱奴!”
李善长的双目之中,此刻充满了杀意,当即下令道:“老夫不要什么天衣无缝,不要什么稳妥行事,直接將通敌书信爆出来,毁灭吧!”
“我要眼睁睁看著胡家的九族哀嚎!我要看著胡惟庸剥皮凌迟,在老夫的面前哀嚎求救!”
“待他凌迟那日,老夫要以他片下的血肉下酒,连带胡翊那个小畜牲一併收拾了!”
看到彻底抓狂的李善长,朱亮祖等人相互间传递了个脸色。
李相已经陷入癲狂之態,短时间內恐怕消不了恨。
可明日胡惟庸就要將奏摺上报皇帝,到那时皇帝知道了,此事铁板钉钉,就再难有挽救的机会。
赵庸的儿子犯了事,赵庸还在跟李文忠班师回归的途中,完全不知道这回事。
朱亮祖心中焦急啊!
朱暹这个亲儿子,还是长子,怎能剥皮斩首了呢?
便在当夜,几位开国功臣们瞒著李善长,一起到胡相府来求情。
“几位大人,我家相爷已经睡下了,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说呢?”
几位开国功臣们都被挡在门外,时间一长,朱亮祖最先受不了了。
这里面就属他的事儿最大,儿子的性命如此攸关,怎能忍受的住?
他当即开始衝撞府门,在胡相府大门外横衝直撞,不停的拍打叫门。
念在他身份显赫,又有兵权在身,胡府上下的管事们不敢慢待,只得是一遍一遍的去稟告胡惟庸。
可这胡惟庸就是缩了头的乌龟,他就听从了胡翊给他出的主意,一概不见任何人。
对於李善长,就怎么阴阳怪气怎么说,好生羞辱这个老畜,气得他暴跳如雷。
朱亮祖一见这么著可不行,趁著管家开门来答覆之际,直接便闯入了相府。
但此时已是上朝的时候了,胡惟庸立即骑马直奔中书而去。
这老滑头的一番操作,把淮西功臣们搞的都无语了。
朱亮祖等人是一路紧隨其后,胡惟庸前脚刚进中书,准备今日上奏的条陈。
那朱亮祖等人擅闯入中书省衙署,直接便来到了胡惟庸的面前。
“胡老弟,救你侄儿朱暹一命吧!”
一见朱亮祖亲自闯进来,胡惟庸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。
昨夜拒见还好说些,这当著人家的面拒绝,这种事怎么好讲呢?
更何况,这是当初一起在李善长麾下吃肉喝酒的朋友,胡惟庸颇有些抹不开面儿。
反正就是脸皮厚,无论朱亮祖怎么说他都不答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