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礼治冷声道:「说。」
陈阁老回忆道:「那一日是腊八,你父亲领陈家族人前往城外缘觉寺祈福、施粥,此乃陈家惯例,并非什幺秘密。进缘觉寺,到大雄宝殿时,一位年轻人忽然匆匆而来,在他身边低声耳语几句,他便将身旁护卫都留在缘觉寺看护家眷,自己领了四名客卿走,能告密者不止我一人,还有数十人在场。」
陈礼治狰狞道:「找不到主谋,那便谁得利,谁就是主谋!我父亲的头颅至今还摆在景朝皇宫里,此仇不报,我寝食难安,也没脸去地下见他!而你,在我父亲死后侵吞家业、平步青云!」
陈迹捧着镇胆剑走去文胆堂东边,遮掩神情。
如今他已从各条线索猜测,当年户部尚书遇刺乃是自己「生母」陆氏主使,却不知这当中还夹杂着陈家宿怨。
「我知你与父亲感情甚笃,老夫钦佩,」陈阁老擡眼看他:「只是当时有人去勘验过,现场只有陆谨一个外人的脚印。那一日大雪覆路,此事错不了。」
陈礼治沉声道:「你到底想说什幺?」
陈阁老问道:「你父亲身边那四名客卿,都是什幺修为境界?」
「一名寻道境大行官,三名先天。」
「当年我也以为是陆谨行刺,」陈阁老又问:「可你有没有想过,这幺多年过去了,可曾有人提过陆谨是个大行官?可曾有人见他彰显过实力?嘉宁二十七年,景朝传来秘闻陆谨遭人刺杀,杀手不过是个先天境界的行官,却能一刀刺中他左腿。」
可陈礼治冷笑:「你在糊弄鬼呢,嘉宁二十七年,陆谨已是正三品,一身修为散尽,自然不敌先天境界。」
陈阁老摇摇头:「所以我才说它是秘闻。迁升接旨、遇刺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日,有人故意混淆视听,让人误以为他是接了圣旨之后才遭的刺杀。实则不然,老夫遣人确认过,刺杀是在午时,接旨则是在傍晚申时……他是遭刺杀后,才迁升正三品。陆谨刺杀你父亲的时候,可能也只是个先天。」
文胆堂内,陈迹正背对两人,将镇胆剑放回架子上。
他与寻道境大行官打过交道,便是廖忠已苟延残喘,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杀掉廖忠,最终还是靠凭姨出手。
若陆谨是大行官,绝不会被先天境界的行官刺杀。若他不是,那陈家户部尚书的凶手就另有其人。
当日在场,有实力刺杀陈家户部尚书的,只有其身边的寻道境客卿,不可能是旁人。
陈礼治沉声道:「可那名客卿也死了,若他是合谋,他怎幺会死?」
陈阁老看向他:「老夫也曾找内相借来解烦楼里的卷宗,发现这名客卿死在你父亲的轿子外数十丈处,遭人从背部穿心而死。」
陈礼治皱眉:「偷袭?」
陈阁老点点头:「没错,老夫猜测此人与陆谨乃是合谋,却在刺杀你父亲后遭陆谨于近处偷袭致死……他很信任陆谨。」